帝王支着手微阖着眼,许久才道:
“派人护送九公主上船。”
“陛下,您……”
左士跪在一旁有些犹豫。
却见炀帝摆了摆手:“朕来拖住裴矩,行船一事决不能有任何差池。”
左士应了声,缓缓退出了殿外。
洛阳从未有这么大的雨,似已要吞没这繁华宫墙。
余下精兵在城门前负隅抵抗,这偌大隋宫中已然空寂。
杨广沉沉笑了笑:“阿裙,你自由了。”
他笑得肆意,缓缓从座前拔出刀来。
石之轩已经到了殿门外。
天气昏沉,雷霆隐约映出两人面容。
密道尽头缓缓透出些光晕,侯希白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
可下一秒他便顿住了。
吴裙叹了口气,缓缓拔出匕首来。
她并未伤及要害,只是让他不能动而已。
侯希白捂住伤口眉头紧皱,便听那人轻声道:
“对不起了。”
她目光很温柔,像是小院中那个孱弱安静的女子。
侯希白只觉心中艰涩,竟比身上还疼些。
“别走。”
他低声道,声音竟有些祈求。
四阀混战,回去便是死路。
密道尽头忽明忽暗,那青缎美人轻轻摇头:“密道外想必有接应你的人,这伤一会儿便好了。”
她看着微微他顿了顿:
“后会无期。”
吴裙说完轻轻笑了笑,扶着墙壁慢慢返回了黑暗中。
勤政殿中:
两人已动手了。
石之轩身兼花间派与补天阁心法后又融合净念禅院佛理,集天下大成于一身,自是精妙无比。
可杨广亦不逊色。
他征战沙场多年,一招一势都是直击要害。
这天外雷雨阵阵,殿内亦是杀气四溢。
台前烛火被刀气打落,跌落在帷帐上缓缓燃烧。
杨广嗤笑一声,手中刀越快了。
两人势均力敌一时间竟分不出上下来。
直到殿外传来船只起火的消息。
左士跪在地上咬牙道:“陛下,运河起火了!”
炀帝猛然收了手。
石之轩亦察觉到了不对:“阿裙人呢?”
他狠声问。
掌心却不自觉攥紧了些。
炀帝并未回答,面目冷寒的男人看向地上的小太监。
那目光隐隐有些疯狂,左士小心看了炀帝一眼,颤声道:
“那船是往南海而去的,公主,公主此刻便在船上。”
这话像惊雷一样炸在大殿上。
“阿裙。”
杨广吐了口血,眼睛血红,竟像是疯了。
石之轩已向运河赶去了。
他只希望自己再快一些,那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面上难得惊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