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进微微避开那道目光:“无事。”
他顿了顿,见那姑娘有些失望,又补充道:“你好好休息。”
天色黯淡,一个男人这时候带着姑娘家的房子里总是不好。
即使那个男人是道士,而那姑娘也有未婚夫。
祁进走之前忽然道:“你别怕,我会治好你的病的。”
他背着身子看不清神情来,声音却是难得温柔。
吴裙轻轻笑了笑:“好。”
入夜,纯阳宫中:
李忘生扶着长髯的手顿了顿:“你要出纯阳宫?”
他声音温和,却也有些疑惑。
祁进负剑微微点了点头:“明日启程,前来告知师兄一声。”
他神色坚决,李忘生略微细想便已知道了关键:“可是昨日那位姑娘出了什么事?”
大殿上静静地,过了会才听那向来孤傲的小师弟淡淡道:“她身负寒毒,恐难长久,我想带她去万花谷中求医。”
李忘生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言。
只是道:“我听闻药王孙思邈此时不在谷中,倒是裴元尚在。”
“我修书一封,你带去万花谷也方便些。”
他语气平常,祁进不由多了些感激。
夜已深了,那靠在窗边的美人微微弯了弯唇角,白色披风下翠罗的羽裙袅袅散开,如雾如幻。
这当年惊艳大唐的百鸟裙,此时终于露出点端倪来。
世人总以为百鸟裙有两条,殊不知当年安乐公主献给韦后的却是赝品,这世上最美的裙子,自然也要独一无二。
第105章
昨夜不知何时忽然下起了雨, 细雨缠绵,柔柔的敲打着窗扉,连屋内似也都嗅到些清凉的气息。吴裙身子不好向来浅眠,天还未亮时便醒了。她靠在榻边静静坐了会儿, 待梳洗好后才打开了窗子。
却未想到这样的天气门外竟早已站了一个人。
那渊渟岳峙的道袍青年负剑立在门外,神色安然。
他肩上落了些细雨,看着像是站了许久。吴裙不由有些诧异:
“道长怎么不唤阿裙一声?”
那披着白披风的姑娘只是寻常装扮,白色带子松松在颈边系着, 衬着鸦羽云鬓, 却更显得肤色如雪。
祁进在她已恢复了血色的唇上看了眼, 微微撇开眼去:“看你昨日疲累, 便想着让你多睡会儿。”
他这人看着虽冷漠固执,可若要是对人好起来也是难得温柔。
吴裙“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祁进指尖顿了顿, 便见那双清皎如月的水眸软软的看着他。
“谢谢道长。”
她说这话时又轻轻眨了眨眼,眼尾处上挑的弧度像是春/日里的海棠,明媚动人。
祁进心中一动,却又强迫自己从她面上移开目光, 轻咳了慢慢道:
“你今日可有好受些?”
她本来今早亦有些难受,细嫩的掌心被掐出了道淡淡血痕,现在仍泛着些粉色。可听闻祁进如此问,却悄悄将掌心往袖中遮掩。若无其事地弯了弯眸子:“阿裙无事的, 今日已好多了。”
她语气轻快, 祁进却沉下了面色。
“手伸出来。”
对面冷峻的道长声音冰冷, 吴裙吓了一跳,掩在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缩着,待看到那人不容置疑的眼神后小心伸了出来。
白皙柔嫩的掌心留了些小口子,红红的,看着有些可怜。
祁进从怀中拿出一小瓶药来,轻轻抹在上面。
他指尖不轻不重,常年练剑的指腹处微微带着丝凉意。
吴裙偷偷看了那低着头的道长一眼,小声问:“你生气了?”
祁进并未说话,只是在抚到最深的伤口时微微顿了顿,过了很久才道:
“以后莫要再如此了。”
他低着头看不清眼中神色来,可语气却有些冷。
吴裙忽然弯了弯唇角:“道长为何对阿裙这般好?”
对面乌发雪肤的美人笑起来瞳儿弯弯的,像是华山上最明媚的日出,在这雾霭细雨中瑰丽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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