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隐难得地对她的看法表示了赞同,还给她略微纠正了一下她那源于东方国度的用来骂人的某句话:“我们这边没有坟头草这个说法,最多说墓园边上的冬青树枝繁叶茂。”
然而这次,菲奥娜破天荒地没有听从任何来自希瓦夫人的指令。希瓦夫人构想中的那些类似于“菲奥娜乖巧地低着头应声,然后跟在她身后匆匆离去”的场景,压根连出现的苗头都没有。
她甚至都没有展现出太多慌乱的神情,只在刚看到她出现的那一瞬间不小心失态了一下而已,更何况眼下她已经冷静下来了。只见菲奥娜蹲下身去,将刚刚一不小心散落在地上的东西全都细细地捡了起来,拍了拍上面沾着的泥土,把这些东西全都一股脑地塞进了手边的袋子之后,才对希瓦夫人彬彬有礼地一点头:
“夫人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要来接我回去呢?”
希瓦夫人一挑眉:“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问夫人的行动目的了,忒弥斯?”
“还是要问清楚的好。”菲奥娜依然用那种考究得不像是日常对话、更像是在做什么繁琐别扭的口语练习的方式说话,而在某些情况下,这种过分礼貌的说话方式可比扯着嗓子骂天骂地骂空气更加气人:
“因为我从来都没有隶属过刺客联盟,最多只能算寄住在那里而已。”
希瓦夫人突然有了种很不妙的预感,这种预感只在她当年发现自己怀了卡珊德拉的时候才有过。当她发现自己竟然怀孕了之后,第一反应就是这个操蛋的世界还是毁灭了算了,而菲奥娜的下一句话让她难得地再次有了这种想法:
“既然我现在不隶属刺客联盟,那夫人叫你来‘带我回去’这件事,就不是什么硬性的命令,而是她身为我名义上的监护人的要求而已。”
“而既然这只是监护人的要求的话,我为什么不能拒绝呢?”菲奥娜一耸肩一摊手,语气那叫一个温和,和被她说的话给惊得目瞪口呆的希瓦夫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世界上也没有哪一条法律规定,被监护的人一定要听从监护人的话的吧?更何况夫人还不是我名正言顺的监护人、且之前就已经摆出要和我划清界限的架势来了,不是吗?咱们现在是法制社会了,什么‘学徒一定要听从导师的教导、孩子一定要无条件绝对服从家长指令’的这样的陈旧的条文早就过时啦,不适用了。”
“也就是说,这是‘家事’,不是‘公事’,希瓦夫人。”菲奥娜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自己给自己的说法加油点赞,要不是情况不允许,她都要给自己发个逻辑鬼才的奖章了:
“如果你不告诉我夫人的目的,那么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希瓦夫人目瞪口呆地发现,菲奥娜的逻辑真是无懈可击得很!
她开始用一种全新的目光把菲奥娜上下打量了一遍:“……你说的很有道理。”
严格来说的话,菲奥娜现在的处境很是微妙。她原本的国籍不管是在挪威还是在俄罗斯还是在美国,总归不该在中东就是,这让她的国籍根本就经不起推敲;而塔利亚身为她名义上的监护人,现在还在通用法律承认的所有文件上签有刺客联盟首领之女大名,也只能把菲奥娜作为“被监护者”看待,而并非她那群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刺客联盟的下属,因此她的命令,除去了经年累月积累下来的威严之外,对菲奥娜是一点约束力都没有;再加上她现在还在俄罗斯留学,身为未成年人,不管在哪个国家,她的受教育权都是有铁板钉钉的法律作为支撑的——
这里是有法律约束的现代社会,而不是刺客联盟可以一家独大的中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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