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普通,对于一名单身汉来说干净整洁但称不上搭配得当。但他健硕的体格和英俊的五官弥补了这点,体格他开车时盯着道路,目光宛若鹰隼一般。这很奇怪,性格木讷内敛的男人却彰显出一种神秘的侵略意味。
上次撞入他怀中的记忆浮上心头,淡淡的汗味以及不容忽视的雄性气息几乎仍然在安琪的鼻尖徘徊,她抓着纸袋的手蓦然一紧,仓皇收回了目光。
多拉海德没放过她脸颊一抹不明显的绯红。
但他没就此开口,接下来的一路,车内彻底由寂静笼罩,直到多拉海德将车停在莱克特宅邸的街道对面。
“到了。”他说。
安琪感激地点了点头:“谢谢你。”
“没关系。”
她看上去还想再说什么,多次欲言又止。腾出手来打开车门,安琪终于鼓起了勇气。
“红龙先生!”她转过头来,大胆地寻觅到多拉海德的眼睛。
这把他吓了一跳。
“上一次,上一次的饼干,你没有吃。这一次的手工糖也是。”安琪软糯的语气里带着些许委屈,“我真的很想与你分享,先生。期待着你的回应,还、还有你的……蜕变。也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机会,但是……”
又是这样的眼神。
下雨那日也是如此,她的灰眸里充斥着期冀与讨好意味。安琪与他说话时目光总是停留在他的眼睛上,直白且纯真,仿佛对于她来说外貌的缺憾完全不曾存在一样。
“但是,如果还有下次。”
安琪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落在他的手臂边沿。明晰的肌肉纹路随着她的碰触不自觉地紧绷起来。
“收下我的糖果,好吗?”她开口。
迎接她的又是一段长久的沉默,然后多拉海德率先挪开目光——每次都是如此。
“还会有下次的。”
他说。
安琪一怔,然后满脸忐忑在瞬间化为掩饰不住的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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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兴高采烈地跳下车,还不忘记隔着窗子对车内的红龙挥了挥手。待到厢型车重新发动后,安琪才迈开步子。
空气微凉,红龙的气味还残留在她的肺里。
她一手拎着纸袋,一手拿出一小袋水果软糖,用牙齿撕开包装。糖果的味道,未曾彻底消散的男性气息、凶手气息,安琪舔了舔嘴唇,按捺不住的食欲袭上心头。
怕是天底下再没比这更美味的滋味了。
仅从街头到家门的距离,一小袋软糖便见了底。安琪哼着旋律简单的曲子,拧开门。人还没踏进屋子,先扬声开口:“汉尼拔?”
站在窗边的汉尼拔·莱克特转过头来。
他的养女,安琪·莱克特自玄廊走进客厅。今日的她一身千鸟格的束颈连衣裙,如蝤蛴般白皙的脖颈线条一览无遗。年轻又美丽的姑娘寻觅到他的身影,笑弯双眼:“我回来啦。”
安琪已经是个漂亮的姑娘了,汉尼拔在心底感慨道。
昔日初见时的场景在他的记忆宫殿中清晰明了。幼小的女孩,全家唯一的幸存者,面对陌生的男性时却出奇的镇定,她瞪着灰色的眼睛,好奇地对他开口——“您是来拯救我的人吗?”
汉尼拔接纳了她,培养她,目睹她一寸一寸长高,一点一点变得窈窕。与此同时他也察觉到安琪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所包含的情绪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
“过来,安琪。”他开口。
他的天使顺从地走向前,步伐轻快,一头金发伴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
“你是在等我吗,汉尼拔?”安琪问。
汉尼拔瞥了一眼窗外,那辆厢型车已经彻底消失在安静的街道上。
“车内的人就是红龙。”他说。
那日威尔走后,汉尼拔将牙仙一案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安琪。
这是他第一次与她分享案件的事情。安琪很惊讶,精致的小脸上尽是不知所措,直到汉尼拔坦言红龙的一记电话是为她而来。
一切都是安琪·莱克特计划好的。
就如对杰克所说,他抚养她成人,可依然猜不透她的想法。比如现在,他了解安琪的噩梦,了解她有一份神秘的死亡名单,却从未料到,红龙就在那上面。
“是的,是红龙。”
安琪温顺地点了点头,她从不对他撒谎。年轻的少女放下手中的纸袋,她拉近了与汉尼拔的距离,带来水果软糖的味道,安琪的身上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糖果的气味。
“汉尼拔……你在担心吗?”
她在他深刻的五官之中寻觅到了几分不赞同的意味,当汉尼拔不动声色的时候,这已经是安琪所能接触到的最真切的情绪了。安琪的脸上依然挂着灿烂的笑容,她抬手,轻轻触及他的脸侧。
“别担心。”
她说。
“我总要迈出这一步,不是吗?”
回应她的是汉尼拔的一声叹息。
宽大的掌心覆盖住了她的手背,熟悉的温暖让安琪本能地放松下来。她呜咽出声,便像往常一样投入他的怀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