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时候, 克拉克的双眼突然便得猩红!
热射线粗如光柱, 向罗夏身侧激射, 罗夏还没有反应过来, 便听见了身后传来的又一阵爆炸声。
他顿时回首, 只看见了安第斯神鹫号在空中被热射线直接切割成两半,机上携带的弹药库被热射线引爆,直接产生了剧烈的爆炸。
不!!
罗夏惊惧而悲恸地冲过去, 便看见火光中两个人影正往下高速坠落,鸟翼状的黑色阴影自他们背后升起,那是被打开的降落伞。
在发现超人没有受到任何损伤之后,惠特尼和彼得就直接果断地跳机逃生了。
他疾飞向下,在爆炸的气流中朝两人的方向俯冲,想要去接住他们。
尽管他们逃脱了超人的第一次攻击,但剧烈的爆炸,仍然有可能致他们于死地。
而他的身后,克拉克却宛如一个在云端俯视众生的神明,无情无欲,岿然不动地低头看着他们,就像是人类在低头看着三只脚边打转的蚂蚁。
他逆着光,太阳在他周身镶嵌金边,但整个人却陷在黑色的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罗夏在惠特尼和彼得的降落伞上方张开所有翅膀,歪斜着替他们挡住爆炸的冲击波。
那顶降落伞在狂乱的气流中飘荡,是惠特尼打开了降落伞,而彼得则张开双臂,依靠蜘蛛战衣滑翔落地,然后拉住了降落的惠特尼。
惠特尼滚落到地,立刻翻身而起,抬头看向空中的超人。
他灰蓝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超人,表情发狠,粗壮的手指飞快地解开跳伞背带,喘着惊魂未定的粗气,咬牙道:克拉克肯特
你们有没有受伤?罗夏紧随着他们落到地上,声音干哑。
彼得这时终于拉上了自己的蜘蛛侠面罩,对罗夏道:听着,我们得马上撤退。
罗夏大致扫了他们一眼,确认两个人都没怎么受伤,便收起翅膀,苦笑道:你们走吧。
彼得着急地说:我不会丢下你走的,我们来是四个人来,走也肯定得四个人一起走!不不不不,罗夏,别那么做,别去找他
他的声音戛然终止。
因为就在罗夏背后,那个在空中停留的超人,已经缓缓落地。
超人神色漠然,谁也看不清他眼睛里的情绪。
他看着三人,双手仿佛全无防备地垂落在身体两侧,沾有黑色焦痕的白披风在他背后沉沉落下。
罗夏。
他语气平静,向罗夏摊开一只手掌,就好像在召唤着跑远了的宠物。
他是如此确信,罗夏会选择放弃一切走向他。
仿佛在这里不会有第二种可能。
仿佛,他会毫无怜悯地,抹除任何可能。
罗夏转过身,在白色的光芒中变成了原本的模样。
克拉克的脸这才清晰地映入他眼中,那张太阳神阿波罗的英俊面庞丝毫未变,只有眉峰愈发凌厉。
太奇怪了,在这种情况下,他本应该感到恐惧,本应该愤怒,本应该反抗他的理智这么告诉他,但他的爱,却让他感到悲伤和欣喜。
是多个月的思念之后重逢的欣喜,也是明知他们已经走向殊途的悲哀。
他用力地想把这张面庞铭刻在心上,好像这是他最珍惜的秘宝。
他想,见一次少一次了,克拉克。
他们已经站在两条相反的路上,又怎能转圜?
克拉克,我跟你走,你可以随意处置我,请你不要伤害我的朋友。
罗夏哑声道。
在北极的暴风雪中,他已经尝试过所有办法去拯救他的同伴。但他们的努力只得到了一个惨烈的结果
现在他明白了,如何才能用最小的代价,去保护身后的同伴。
听到他的声音,克拉克的眉峰微不可查地跳了一下。
蓝色的透视视线一闪,很快在罗夏身上扫过,表情有一瞬间软化,但很快又被厚重的坚冰覆盖。
曾经你最好的朋友只有我,罗夏。
克拉克像是在叙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声音低沉,没什么起伏。
罗夏闭上了眼睛。
往日一幕幕都在浮现,那个站在玉米地里朝他微笑的克拉克慢慢长大,慢慢变淡,慢慢如同幻觉般消散在他眼前。
那已经过去很久了。他轻声说。
克拉克冷静道:是已经很久了。现在,过来,罗夏,回到我身边。
孔克南呢?你杀了他吗?罗夏迟迟未动,仍然坚持问。
克拉克面无表情,还没有。
他说的是还,而不是没有。
罗夏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我请求你,克拉克,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从未请求你过任何事我请求你,放了我的朋友。
克拉克凝视着他,不自觉握紧双拳,将钢铁之躯的骨头都捏得咯咯作响。
他刚刚与孔克南的一场苦战,赢的并不轻松。
但罗夏的口中却只问起孔克南,而不再向他投来半点关切。
曾经的那些喁喁细语,那些关心和赤诚爱意,都到哪里去了呢?那时候看到他被惠特尼绑在十字架上,罗夏都能急得掉眼泪。
他几乎要脱口而出。
他们是你的朋友,那我呢?
你不想我伤害他们,那他们伤害我的时候,你又可曾心痛过一分?
太不公平了,罗夏你对我太不公平了,口口声声地说着爱,却将从前的温情,都给予了别人。
但他终究还是未言片语,在沉默许久之后,才开口道:你过来。
罗夏,别过去!
彼得在罗夏身后出声道。
罗夏轻轻摇了摇头,一步一步走向超人。
克拉克向他伸出的手掌离他越来越近,他下意识伸出手,就要搭上对方的手心
克拉克肯特!
一声怒叱响在他身后,紧接着是刀割般冰凉的拳风,险险擦过他耳廓。
罗夏下意识偏过头避开拳风,再抬起头时,就见惠特尼穿着淡色迷彩军装的身影,已经挥拳击中了克拉克。
而克拉克甚至被他拳头的冲击力打得连连后退几步,撞在身后的大树上,直接撞断了有两人合抱大小的树干。
他立刻翻手握住惠特尼的拳头,歪头看向惠特尼,眼神一片冰冷。
他们的位置,与十几年前惠特尼将他摔到学校的铁丝网上时,一模一样。
但是,总有些东西,早已改变。
你以为我还会对你忍让吗?他冷冷地问。
他早在用透视视线穿透飞机看见驾驶员的第一秒,就认出了惠特尼。
但他毫不在意。
甚至连一分注意力,都不愿意分给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