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次没上回那么血腥了, 吸血鬼的恢复力稍微起了点作用, 弗格斯能看到里德愈合能力已经开始使血液溢出的速度变慢, 边缘也在慢慢合拢。
里德感觉到自己的眼角发酸,其实一开始还是有痛感的,后来那些神经末梢的痛苦挣扎也随着他原本身体中的沉疴旧疾一起归复了平静。
这可真是......站在一旁观察的卢瑟露出了一抹笑, X光都没照出来的东西, 真的有在里面啊。
卢瑟弯下腰稍微凑近了点打量那个镶嵌在血肉之中的,随着底下心脏搏动一起振颤的暗红色宝石, 就像是有血液在里面啊, 这个能拿出来吗?
现在还不可以,他会死的。弗格斯说, 我之前用了其中的一小点做了个检测报告。
检测出什么了?
弗格斯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这块石头的一切构成都是未知的。
卢瑟的视线再次落了下来, 像是一大把刀片一样,薄凉地将里德的躯体一点点剖开,空气短暂沉默了一会儿, 卢瑟才缓缓开口,那他身体里那些魔术的残余呢?上回找来的那几个人全都报废了,他身上呢?
应该是还有的, 弗格斯眯着眼看他,他已经开始恢复了,说明那些魔力正在运转。
老人一边说, 一边从实验室另外的桌面上拿起几块细碎的宝石,一起装进了某个容器里,正好我做了一个检测魔力的装置,能看看起不起作用。
弗格斯将一个金属夹卡在了里德左手的手指上,另一个卡在右手上,将装着宝石的容器与里德的身体形成一个闭环,一边和卢瑟解释:如果他身上的有完整的魔术回路,那魔力就会在其中运行完成一个循环。
他说着拨动了开关,那一瞬间里德感知到了一股微弱的魔力从外部冲进了身体之中,手臂上的魔术回路亮了起来,断裂的被人为毁去的那些只亮了一下,之后就只剩下几条还泛着浅色的光。
呜里德闷哼了一下,入侵的魔力尖锐地轧过他的神经,手指忍不住痉挛,但是还是摆脱不了控制,他感觉到眼前的视线有一会儿是黑色的,世界上唯一的声音就是自己的心跳与呼吸声。不过魔术回路也没亮很久,那些微弱的魔力就像涌入大海的一滴水很快就被吸收了,容器内的宝石噼里啪啦裂了开来。
这些东西能移植出来吗?卢瑟眼睛一亮,指着问弗格斯。
很遗憾,就我们目前的科技水平还做不到这种......听说魔术社会里有个职位叫做调律师,他们可以做到这个,但再怎么也是通过魔术改变的,除非我们能找到一个调律师,不然也没用。
那基因克隆呢?能把他克隆出来吗?
弗格斯再次摇头,他的话,不行他是吸血鬼和人类的混血,能活下来全靠这块石头撑着,克隆体的存活几率只有万分之一。
卢瑟若有所思地盯着里德看,魔术回路只有魔术师的血脉才会有吗?普通人身上呢?
呃,这个,弗格斯对这些也只是一知半解,他顶多通过里德记忆中的常识来理解这些,但他看到的记忆也都不过是些零星的片段,按理说普通人身上也会有魔术回路的存在,不过没经过系统的学习和开发,那些魔术回路也做不出什么用场,更多的还是世代传承的魔术家庭所诞生的孩子,这个比较看父母的资质。
血脉传承吗?卢瑟像是想到了什么,手指滑到里德平坦的腹部上不紧不慢地按了按,语气平静的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还不错,啊对了,你能给他装一个人造子宫吗?找不到新的魔术师就让他生一个吧,换成人造子宫的话,他也能怀孕吧?
理、理论上是可以的,弗格斯磕磕绊绊地说,但是他身体在中途可能就会崩坏,难以供应新生儿需要的营养......
他接受这个实验的策划最初只不过是想从吸血鬼魔术师这样特殊的混血种身上找到能让自己多活几年的办法罢了,但是莱克斯卢瑟......这个人可要疯狂多了,毫不夸张地说,他就是个疯子。
你在害怕吗?看起来好像在瑟瑟发抖一样。卢瑟的手贴着里德的肌肤,语气像是在笑:刚刚我是开玩笑的啊,再怎么说,我可等不到一个小婴儿长大再去杀了超人。
弗格斯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过,据说你的一些器官已经开始衰竭了,卢瑟拿起旁边放着的里德身体的检测报告翻了翻,这不是只有一年多的时间了嘛,弗格斯教授,给他把没用的器官都换掉吧,我还想让他多活一点时间,至少在我完成我的计划之前,他得活着。
好......弗格斯低头抹了一把汗,莱克斯卢瑟的压迫感太过强烈,站在他身边和他谈论也有种心脏颤动的感觉。
就在这个时候,实验室内的灯光闪烁了几下,好像电压不太稳定,几秒钟之后彻底暗了下去。
咦?卢瑟下意识拿出手机问出什么事了,毕竟这些实验室的电源都是独立的,很少会出事,就算是这一整座城市都断电了也不会殃及到。
下属也很快给了他答复,好像是天气太冷,发电机坏了,施工队已经开始修理了。
知道了。实验室内就就只有几个零星的光源,格外的昏沉,卢瑟挂掉电话后沉默了一会儿,接着晃了晃手里的报告书,接着对弗格斯说:教授,我们去聊聊别的?
弗格斯按下内线的呼叫器,让几个实验员把里德带回去,没有电力支持的实验室不一定安全,但是隔离区是绝对安全的。
里德躺在冰冷的金属实验床上等了一会儿,伤口已经复原了,体力也恢复了一点,但是他用力动了动手臂,束缚带依然紧紧地缠绕在躯体上,他还是不能离开这里。
Wind.里德现在的嗓音像是石头磨砺过粗糙地面所发出来的那样,干涩而沙哑。地下几百米里稀薄的风元素回应着他的召唤,但是魔力不够用,风刃才汇聚出一个隐隐约约的形状就四散开来了。
魔术师无奈地放松身体,再等一会儿、再一会儿他就可以.......
弗格斯临走前喷在他上身的安定喷雾起了点作用,疲惫与疼痛让他不得不合上眼睛,吸血鬼敏锐的听力通过金属大门能听到外面杂乱的脚步声,人类低声交谈时空气中的颤抖,或许还有更遥远的,来自地球表面的声音,雪花落下,湖面结冰,树枝上刮起白霜......
他陷入了一种诡异的虚幻之中,似梦非梦的交界处,无论往什么方向走都是迷雾,脚下是陡峭的未知,而他踩在一处岌岌可危的石块上,如若翻倒摔下,这平衡就会被打破,彩色的泡沫就会一颗颗破碎。
门开了又合上,那扇电子门断了电用不了,只有偏门能打开,门扣上时有个清脆的响声。有人悄声向他走过来,里德捕捉到了一段非常熟悉的呼吸频率,因为被包裹在隔离服之中,所以有点朦胧。
套着白色橡胶手套的手轻轻搭上了他的身体,解开了束缚带的扣子,被禁锢着的身体一松,手腕处因为挣扎而被磨开的细小伤口很快就恢复了,只留下一截被压得泛白的痕迹。
脚踝上的扣子也被解开,然后白色外套被对方拢起纽扣一颗颗系上,那人俯下身体,将手慢慢地从肩胛骨绕过去,把里德的上半身撑起来,然后他一手扶着里德的背,好像是在对待一个易碎的玻璃制品一样,轻声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