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雅各布会在晚饭时过来,他们就在院子里支起桌子,铺上印花的桌布,边吃边聊,这时候阿祖罗带回来的蔬果就会被洗干净,摆到餐桌上,浓郁的番茄汁淋到意大利面上,瓦伦蒂娜会开一瓶葡萄酒给雅各布,她倒了一点给阿祖罗,涩得他脸都皱起来了,碍于礼仪不能直接吐掉,看得瓦伦蒂娜哈哈大笑,又重新给他倒了一杯混合了橙汁的橄榄茶。
“你知道吗,意大利最好的血橙在埃特纳火山脚下。”
“埃特纳火山?我在书上看到过,它在西西里。”男孩说。
“没错、没错。”瓦伦蒂娜调整了一下自己老花镜的位置,“那是一座海滨城……老婆子活到这把年纪,只见过几次海……尽管撒丁是座岛,不过,不是人人都有机会见到海的。我没怎么出过门,所以,这也是我的女儿尼科罗莎说的,不过她寄来的橙子确实很不错……”
“说起来,尼科琳娜现在在哪?我记得你说过,她去当了演员……”
“在那不勒斯。”
“哦,那不勒斯……比不上米兰……”
“谁说不是呢,不过她说自己过得还算凑合……只是她不太肯回来,唉,年轻人,雄心壮志,如果你们哪天启程,路过那不勒斯的时候,替我去看看她吧……她总是不愿把忧愁分担给我……”
不得不说,在撒丁岛的日子里,是这孩子一生中少有的、最为无忧无虑的时光。就连和雅各布下国际象棋时的输了也不再让他那争强好胜的孩童心态太过发散。瓦伦蒂娜喜欢看电视和阅读一些报纸,看不清一些板块上的小字时,就该阿祖罗替瓦伦蒂娜念了,于是他的意大利语越讲越好。他甚至已经在瓦伦蒂娜的教导下,学会了分辨院落里栽着的鲜花;瓦伦蒂娜在礼拜日的时候,会带着他上一处有着哥特风格的教堂去,意大利到处都是修道院和教堂,阿祖罗早就见识过那些有着无数名家真迹的恢弘穹顶,但当他安静地坐在瓦伦蒂娜身边,看神父和修女擦拭烛台、看那些乱糟糟的唱诗班孩子嬉戏打闹时,萌生出了这样也不错的念头。那些孩子玩过一阵后,才开始老老实实地唱起赞歌:
……
作为圣父、圣子、圣灵
三位一体开出的唯一花朵,
救世主的母亲
在神秘中降世,
犯罪者的自我安慰,
在目光中您接受加冕。(注)
和雅各布不同的是,瓦伦蒂娜总爱拿圣经中的善举来举例,所有意大利祖母在这方面都差不多。尽管阿祖罗会偷偷伙同唱诗班的一个同龄孩子一起搞点恶作剧——比如在神父一本正经地用拉丁语宣讲时,放进去一只小猫添乱,这时候神父只能无奈地把猫从袍子上抱下来,放到一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