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非烟道了声谢,便接过伤药,扯开领口,便往右肩伤口上撒。
秦笙收回天香断续胶,扶起刘菁道:「我们快走。」
才刚说完便看到斜左方闪过的青色光,秦笙朝曲非烟比了个手势,便抓起刘菁的两膀把她背在身后快速地退到右首六尺远的大树后引了身形。她眯起眼,只见一高一矮的身影越打越快,直见矮小道人绕着那条较高的身影转动,而那较高的身影一派儒生模样,始终不动,只是护着后心。片刻后,只看两人剑皆入鞘,矮小的那人身行飘动,向右侧奔去。
秦笙心神一紧,这两人都是高手,若是对上了她必不敌。只见那道儒生的身影跟着一晃,去追赶那道较矮的身影。两人身影极快,才刚掠过秦笙眼前,便奔远了。
秦笙这才想道:那儒生便是岳不群,矮小身影便是余沧海,两人都参加了金盆洗手大会。再看曲非烟神色,想是她也认出人来。
突地右首一声凄厉惨呼,秦笙猛地回头凝视声音来处,心道:「岳不群去追余沧海一时半会不会返还……这叫声凄厉隐含压抑是酷刑后才会发出声来。之前在画皮……我见死不救乃身陷囹圄,权衡利弊之下的结果。可现在……就算这是世界……忠诚、勇敢、正直这三项局里的信条我……去看一眼吧,若力所能及便救吧。」
秦笙对曲非烟道:「我去看看就来。」
秦笙向右走了几十步,见树隙中隐隐出现一堵黄墙,似是一座庙宇,她轻声向庙宇走去,只听得庙中一男声说道:「夫人,倘若我们将辟邪剑谱的所在说了给他听,这驼子第一件事,便是去取剑谱;第二件事便是杀咱们的孩儿。倘若我们不说,这驼子要得剑谱,非保护平儿性命周全不可,平儿一日不说,这驼子便一日不敢伤他,此中关窍,不可不知。」
又听一女声回道:「不错,驼子,你快把我们夫妇杀了罢。」
秦笙心道:「原来,在庙里的便是林震南夫妇,我却不记得书中有这情节。」
又听到一个声音道:「木前辈,华山派弟子令狐冲奉业师之命,恭请木前辈移驾,有事相商。」便见那木某人说了几句话后,一溜烟般走了。
秦笙暗道:「原来那第四人的喘息声是令狐冲,不是俘虏。」心下却舒了口气,如此,她便没必要近庙了。
那木某人许是惧怕岳不群,只听他道:「木某另有要事,不克奉陪。便请拜上尊师,何时有暇,请到塞北来玩玩,木某人扫榻恭候。」说完便一溜烟飞奔出庙。
秦笙心道:「啊,这便是林震南留给令狐冲遗言的地方了吧。有令狐冲在,我也没必要进去了。」现在的她和令狐冲的武功在伯仲之间,虽然令狐冲正和林震南谈话,不一定能听见她的足音,但她还是轻声慢步的退远庙墙。
退了大约十步,她快走起来,回到那松树下背起刘菁,对曲非烟说声:「走吧。」便运起轻功离开树林。
在郊外行了约莫七十几里,荒山不见人,天色昏暗也不好赶路,秦笙从包袱里拿出一身普通的姑娘装束,带着帷帽,狠命掐了掐刘菁人中,改背为扶,携刘菁入了邻近小镇寻了家客栈过夜。
他们已离了衡阳,进了湘潭的谭家山镇,再往北行五十几里,便是位在湘江曲口的有金湘潭之称的湘潭城了。
唤了小二叫来吃食、洗去一身风尘仆仆后,秦笙撑着下巴,看着房内那一根烛火如豆。她知道刘菁想要报仇,想要去嵩山杀左冷禅。她轻声对曲非烟问道:「你可有去处?」
曲非烟道:「爷爷交友广阔,认识的人不少。」
秦笙点点头,这不是无处可去便是不想告知。
曲洋好音律,不顾正邪两道的隔阂同刘正风成为知己,这样不羁的个性,便是在东方不败手下做事,也不会心甘情愿。江湖传言,东方不败手段狠戾行事毒辣,他的种种事蹟,虽不乏夸大,可空穴来风,也有一定的根据。
曲洋是这样不受拘束的性格,他的孙女性格里定也有不羁的一面,若曲非烟想借此机脱离魔教,她便不能回魔教知晓的地盘。若她想报仇……这要看她对东方不败掌控下的魔教态度如何了,是不是愿意抛下厌恶藉魔教力量报五狱剑派盟主左冷禅杀曲洋之仇。
秦笙还是维持低声:「我想,你爷爷定是个光明磊落、有胸襟气度的汉子吧?」
常人都不会反驳这样的赞赏,何况在曲非烟心中,她爷爷是世上最好的人,她自然回答:「当然,全天下能胜过我爷爷的人没有几个。」
「只可惜我未能听到你爷爷和刘师叔的琴箫合奏,他们两人都是音律高手,常人若得二者指导一番,就算天资平平,也会受益良多。」
曲非烟摇摇头,「我爷爷才不是谁都教的……你,也学琴吗?」
秦笙道:「我才疏学浅,只会吹埙,琴还没机会去学。」
「爷爷从小教我琴,只是现在……再没人教了……」
秦笙拍了拍她的手,声音很柔很低:「爷爷很疼你,看你如此坚强,定以你为荣。」
「嗯,爷爷一向以我为荣。」
秦笙收回手,「不羁,才行高远,不可羁系也。我猜,你爷爷定喜欢带着你到处游历……方才路上看你轻功很好,便是这样练出来的吗?」
「是啊,我跟爷爷去过的地方可多了,我们不耐烦在教中看那些不耻的人,便到处游历,江南、苗疆、塞北我都跟爷爷去过。塞北的草原可大了,骑着马到处跑,那样的风拂面吹着,只觉得无比爽快。还有大漠风沙,尘暴一吹起来什么也看不见。过大漠时全身上下要包的紧紧的,要不皮肤粘的都是黄沙。」
「这样的生活,的确好过长时间窝在一个地方,说着不喜欢的话做着不喜欢做的事。」
曲非烟点点头,「爷爷和我一项看不惯东方不败,甚么教主文成武得、令旨英明,算无遗策……爷爷和我听不得这些叫人生气的言语,不喜欢在教里待。东方不败又不理教中事物,姓杨的那个小人便把教中弄的一踏糊涂……」曲非烟突地住了口。
秦笙笑笑,「你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吧,就去过那么多地方,我一十七啦,在恒山每天做朝课晚课,天天敲木鱼念经,比起你的生活却是无趣很多。」
「那是当然,你们这些门派弟子只会守着甚么门规派规,生活自然无趣的很了。」
法律架设了社会基本结构:司法、立法、行政、军事等,它的存在为的是保障人民权力、惩处侵犯他人权益者。而小一点的团体机构自古到今都立有规则需要遵守,它诚然有弊端,可它的存在却是不可或缺的。
自然,秦笙不可能同曲非烟讨论这些,她只是说道:「我这要回恒山啦,又要开始天天敲木鱼念经,却不知你要往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