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卌二、酒后乱性(1)(炖肉的前奏~为满400两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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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相信?不相信?夏泷摇摇头,他与安寻悠多年同道走来,共谋大业,靠的是对彼此能力手段的认可、各取所需的互惠目标,而不是对人品的肯定,所以讨论信任与否毫无意义。这一次他忌惮的不是安寻悠,而是那个女人的手段,如果她真的利用蛊毒和女儿迷惑了安寻悠……总之多掌握些讯息是好事。看了看面前的众多上表书,夏泷扬声:“夏阐,拿笔墨!”

守在御书房外的侍卫立即招呼大太监跟他进去,说来无奈,自家狼子野心的主子到现在却还没适应太监侍候,张口闭口叫的还是他——但不管怎么说,能被摄政王信赖夏阐还是开心的。大太监福禄可就不太开心了,回回都是被个年轻人领着往摄政王身边走,宫中上下都知道他才是大总管,可他这被殿下随手一指任命的大总管却不得主子的心。

想归想,福禄公公呈上笔墨纸砚之后还是笑容满面地候在一旁,看着人家原装的主仆俩说事。

夏泷正列一份名单。安寻悠那种神仙人不想要美女,可不代表其他助他打天下的功臣们不想要。

***

发饷的日子到了,像小风小云他们这伙兰岳城的溃兵仍然是在编制的,当然按例领到了饷钱。一帮人聚集到涂孝云奶奶家,贡献各自带来的酒水吃食,咋咋呼呼地在院子里摆了三桌。

樊蓠回来之后一推开院门就看到了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人家战友聚餐她也凑不上这热闹,麻溜地避开几个喝到摇摆的不明物体回了屋。涂奶奶正乐呵呵地坐在堂屋里,一边扁着嘴磨着嘴里的饭菜,一边看孙子跟他的朋友欢笑打闹。老人家见她回来了,咿呀地招呼她过去吃饭,樊蓠向她晃了晃手里的账本,比划着示意自己整理完这些以后就过来。

她如今在一位老大夫的药铺当学徒,负责整理草药、记录出入账目以及打杂。因为前不久的战事,磕着碰着吓着的病人挺多,药铺里比较忙,老大夫也是考虑到她身为姑娘家不好走夜路才让她将记账本带回来整理的。

说是整理,也就是把白天记的条条收支用大两号的字工整清晰地誊抄到另一个本子上,方便老花眼的老大夫看。樊蓠做这事很认真,老大夫对她算不错,她自然要认真为人家做事,所以她就拿出了曾经练习毛笔字的态度,再者繁体字写起来就是更麻烦,所以她必须聚精会神。

放下笔的时候,樊蓠才发现旁边有个点亮的纱罩灯,窗外天已经黑了,可院子里的会餐仍在热烈进行中。她刚一起身,正对上屋子里头的三张脸,当真是吓了一跳!

“你们干嘛呢?”

小风小云俩孩子正站在桌子的另一头,他们身后是倚靠着墙的段择,三人都入神地盯着她,也不知进来多久了。

樊蓠指了指旁边的纱罩油灯,讶异地看向两个小少年:“你俩帮我点的?”什么时候,她都没察觉。

徐风向后指:“那个伍长点的。夏姐姐,你写字的时候好专注啊,真好看~”

涂孝云附和着连连点头:“夏姐姐写的字也好看~刚才我都看呆了,不忍心打扰您!”

有、有那么夸张嘛还让他们看傻了?樊蓠飞快地瞄了眼他们身后的男人,清楚地感觉自己的耳根子开始发热。“好啦,听够你们的恭维了,说你们进来干嘛的。”怎么面对俩小孩的吹捧还害羞了呢?瞧这出息!樊蓠暗暗掐了自己一把。

“哦,伍长叫我们来叫你吃饭的。”两个小少年完全没意识到她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变化,向后退到段择身边,“可是我们看你在写字,不想打断你。然后他就找来了,给你点上灯……哎?你也是看呆了才不打扰夏姐姐的嘛?”

段择第一次面对俩孩子纯真的目光而感到了窘迫,“咳,夏姑娘忙完了,就出来吃点东西吧,给你留着呢,热两遍了。”

“哦哦!麻烦了……”樊蓠慌忙点头,跟着他出去。

天色已晚,涂奶奶早在里屋睡下了,段择却并没有催促院子里那帮人散场的意思。

“坐,”他在涂奶奶先前坐的桌子边率先坐下来,“我就想问问你最近怎么样……那钱我还了,今天领到饷钱马上就去还了!”

樊蓠在桌子斜对角的位置坐下来,也懒得说那是态度问题不仅是钱的事。“挺好的啊,你知道,我在三味药铺当学徒。”她觉得能找到这份工作已经很好了,虽然钱不多(然而整个城里的工资水平都很低),但包早午饭,而且她可以学到草药知识。

“掌柜的人怎么样?”

“很好。”这是真心话。原本她这个对中医只知道针灸推拿拔火罐的门外汉是绝入不了老大夫的眼的,而且老人家瞥她几眼就看出了她是姑娘家,但药铺里之前的学徒往南方去逃难了,而原本赋闲的青壮年要么参军要么逃向南方,一时招不到人,老大夫听她哭诉自己的“不容易”,又见她字写得好,便勉强收了她。

“他要是欺负你就告诉我,我给你出头……”

“没有!”樊蓠有些不耐地扭开头,不愿去看段择故作凶狠的夸张表情。

后者自然尴尬,“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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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心里真是那么想的还是装出来的?为什么你经常是一副无赖或者恶霸的德性?”她总觉得这个人的面皮外部罩着一层无形的面具,那上面画满了标志性的脸谱,嬉笑怒骂或好或坏都是它,她看不穿他的本来面目,不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小人。

段择收起笑容,深邃的眼眸认真地盯着她,“其实我是……”

“啪!”装满的酒坛子摔碎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混账玩意……”段择噌地起身大步走出去,“好好的一坛酒你们直接给老子往地上拍,糟蹋东西挺乐呵?谁?站出来!”

樊蓠琢磨着这帮人今晚回营地肯定是晚了,受罚妥妥的。也不知道把这院子作成什么样了,好在涂奶奶耳朵不好使不会被他们吵醒。

方小帆和三两弟兄互相搀扶着,鬼哭狼嚎地扑到段择面前,一个个把碗里的酒往他脸上怼:“头儿!头儿啊~你怎么没喝?不醉不归,不喝倒下今晚别想走!”

“原来是你们几个。”段择来者不拒地接过来,像干了几碗水一样面不改色。然后最前头的方小帆首当其冲地被他掐住了后颈,像扔小鸡崽一样被扔回人堆里,“治治这个糟蹋东西的臭小子!”

人群欢呼着一拥而上,方小帆立即大笑大喊地尖叫起来,但没一会他的声音就变了调:“啊!啊——三七了,三七了!头七咱没赶上,没赶上呜呜呜……”

院子里瞬间安静。

樊蓠心头一跳,算了下日子:距离兰岳城遭到偷袭那一晚,都过去二十一天了吗?

“我难受!难受……”方小帆兀自痛快地哭着,“我们就这样把他们忘了吗?忘了忘了忘了……”

“谁忘了?!你以为只有你自己长了心呢?”旁边年长的老兵推搡着他的脑袋瓜,有些年纪小的诸如小风小云他们已经在暗自揉眼眶。

樊蓠偷觑了眼段择,那人的目光出奇的宁静,堪称温柔地注视着这群被悲伤笼罩的人。他伸手抹了把涂孝云的脸,“都是战场上杀过敌的‘老’战士了,万一哭红鼻子回到军营里不怕被笑话啊?”

“不回去了!回去干什么呀?”方小帆一副废人样瘫倒在桌边,“那军营里没有他们,回不来了,找不到了……”

这才是最扎心的话,他们都知道,哪怕如今新加入的军队人马再多,也始终找不回昔日的同袍了。方小帆重新埋头痛哭,沉闷的呜咽声飘在漆黑寂静的夜里,格外令人心碎。

樊蓠揉了揉发酸的鼻腔,她想起了民间有种说法,没有被安葬立碑的人们,灵魂是无法归家的。当日西虏兵被打退时,来不及从堆积的尸山中带走战死的同族,便放火将他们一同烧掉,因为尸身烧焦无法辨认,段帅最终下令将他们一同埋葬,碑文上书“千人塚“而无一战士姓名……

方小帆不知自己哭了多久,段择走过来,重重却慈爱地撸着他的脑袋:“小家伙酒量不好就少喝嘛,你们也不拦着点,看他在这撒酒疯。”

“就是,就是。”“小方醉了,看他这点出息……”“哭得鼻涕一大把丢不丢人?”一群人恢复了原先的吵闹,围将上来动嘴又动手。方小帆突然地舒心了,看着眼前跟自己一样死里逃生的战友们,明白他们跟自己一样都在想着同一件事,那就是幸好还有他们。

段择回屋坐定,“吵着你了。”

樊蓠慢慢抬头看着他,眼睛里泛着莹润的光。

段择愣了下,“你喝酒了。”并且哭过了。看了眼酒坛,最多只倒出了一碗的量,但是她面前的碗里只剩下最后几口而已。“你酒量怎么样?”

“不好。”樊蓠老实地摇头,用手撑住下巴让自己不至于一头磕到桌上,“你……你还好吗?”

“比你好。你说你怎么也喝起来了?这帮人,谁把酒放这的?”

“我不是问你酒量,我是说……”樊蓠看了看院子里的众人,抬手捂住眼:“看着他们,我都难受……那种感觉,我明白的。”那是孤单的感觉。“哪怕身处人堆中,还是不知吾谁与归、何为归处。”

“果然是多情的人啊。”段择摇头笑笑,伸手把酒坛拉到自己面前,她还是别再喝了。

“那你呢?你是什么样的人?”

“嗯?”

“有时候你让我觉得你是个很好的军官,很好很好,”樊蓠趴在桌面上困惑地看他,“比如说刚才。可是,你是个好人吗?听说,你当初是因为偷盗古墓财物中饱私囊而被段帅厌弃的?”

“啧,这事啊……”提起来还真是悲催。“我要是跟你说,我不是为了自己享乐是为了公用,你信吗?”段择扭头瞧她,过了一会收回视线——得,看她那眼神就知道她没信。他有些苦恼地为自己倒了满满一碗酒,“我说真的。你是听过我那铁面无私的爹在酒楼‘捉贼捉赃’的事了吧?”

他那时带着那些人去庆功, 自然是大摆宴席,毕竟要拉拢人心以求再次合作的。“不用想都知道有小人告密,但我当时只是犒劳一下那帮人而已,段帅赶到后认为我是在寻欢作乐,又有搜出的赃物为证,呵,我是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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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辩驳啊。”父亲大人身边还跟着军中十几名有头有脸的大将,众目睽睽之下叫他如何说出盗取死人财富用作军费这种下作事?至于后来……“父帅都说我是‘粪土’了,我还有什么解释的必要?他在心底已经认定我是什么样,多说无用。”

言及此,段择心中陡生了一丝烦躁,他想起身边这丫头也是对他偏见不浅,再考虑到她的身份,难道自己说出当初真实的想法她就会理解吗?一定是难以苟同吧。心中郁结,他不自觉地便灌下去几大碗酒。

欲言又止,好像有心事的样子啊。樊蓠皱眉看了他一会,甩甩头:“你以前的那些传闻我不清楚,但你跟肖晴,我亲眼目睹。”

这男人总算露出了难堪的神情,“这事,我一开始是不地道。那阵子过得难,让我起了些龌龊心思,想着找陶纲最宠信的女人送送礼、说说好话,把关系缓和一下,当然,我也做好了她需要我怎样便怎样的心理准备,咳……不过,最后我跟她并没有怎么样啊,真的!”

樊蓠直接移开眼不去看他,转而拉过酒坛为自己满上。这态度就是不信啊,段择更加郁闷了:“我就知道说出来也没人信,你是更不会相信了,毕竟当初阴差阳错地……冒犯了你是真——好好好,不说这个!但是我跟她真的没、没成,有些事并不是你看到的、听到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

“……唉!”

方小帆他们闹到午夜才意兴阑珊地离去,安静下来的院落显得格外孤寂,那孤寂无声无息地向屋子里扩散着,让坐在桌边的两人心中也渐渐寂寥下去。

段择少有这样的时候,某些素来被忽视的诸如孤独啊、委屈啊这样没用的情绪不停地涌上心头,发酵、叫嚣,这让他不自觉地喝到了有点上头的程度。

樊蓠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挪到他身边坐着了,她醉得更厉害,因为酒量真的不好。她正扒着他的肩膀拼命摇晃:“你刚、说到哪儿了?你爹偏心是吧?可是,你大哥……是挺出息的啊,唉,你嫉妒他也、也是人之常情,理解,理解……”然后头一歪,靠在他胳膊上不动了。

“唉!走——”这是段择今晚上不知道第多少次叹气了,他轻轻揽着醉倒的樊蓠起身,准备将她送回房去休息。以后还是别让她喝酒了吧,他刚说的是那些东西嘛她就给扭曲成那样?遭父亲冷落而仇视出色的兄长,亏她能想出这种争权戏码才有的爱恨情仇。

樊蓠的眼皮艰难地扯开,瞄了他一眼后用胳膊揽上他的脖子,身体彻底软倒在他怀里。

“哎?没长骨头吗这是……”原本因为酒精而发热的身子更加燥热了,再纠缠下去可不妙,段择干脆把她抱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边,放下人,“以后你可别再喝了。”自己也得少喝,他抬手擦掉脑门上的薄汗。

一双温润柔软的手摸上他发烫的颈部,他一时呆住,被它们带着弯下了身子——

樊蓠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仰着头水汪汪又含羞带怯地望着他,“都这么晚了,别走了吧?”

轰!段择只觉得今儿个喝的酒全都沸腾着冲进了脑子,简直要把人溺死!他慌忙地拉下这个突然又变成了妖精的女人的胳膊,哆嗦着故作镇定:“啊没事、没……我没喝醉,走得了,不晚,不晚,你不用、不用担心我、我走夜路……”是、是哈,没准人家就是考虑到这个才表示一下关心呢,没他想的那意思,是他龌龊,想多了,人是个善良的姑娘,担心天儿太晚也正常,正常。深呼吸,呼吸,赶走那些不干净的想法,龌龊!

谁料樊蓠倾身过来勾住了他的脖子,不依不饶道:“谁跟你说那个了?我就不让你走嘛~不让你走……”

她是真的醉了,平日里她绝对不会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讲话,这种全然信赖的、亲昵霸道、无理撒娇的语气。更别提,她的脸蛋还一直在他肩窝里蹭着!这也太软太可心了吧?!段择焦躁地扯了扯领口,靠,真他妈想不做人了……“我、我不走干嘛呀?那边明天还有事呢。松、松开,乖孩子,别闹了,啊。”

“谁跟你闹了?”樊蓠甩开他阻挠的手,紧了紧胳膊,“我说真的,你可以留下来。”她这时完全变身为小妖精了,呵气如兰地轻吻着男人发烫的肌肤,一路延伸到他敞开的领口内……

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诱人发狂!段择在犹豫中煎熬着,他明明有力气把这家伙甩开然后走出去的,可另一半意识却不可忽视地在脑中叫嚣,那声音如此清晰:他不想离开她!他不想做个人了,他要……做野兽。

樊蓠让他转身正对着自己,额头抵着他的,害羞地小声道:“就在今晚吧,兰亭,我们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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