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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蓠跑到蝰蛇他们那里去叫人,又是摇又是晃但三人就是不醒,看来那蛊毒的效力还挺强。她只能自己去翻蝰蛇的包,到底还是找到了一些能用的东西。
“你等着,我把它们砍断。”
“嘶!别……”段择艰难地喘着气,“没等你砍断它们,我先、被勒死了”
“呼!没想到这东西这么硬。”砍了好几刀刚有点划痕。“我把它们烧死!”
“咚!”段择猛地向后撞到巨石上,“呃啊……停!”
樊蓠忙移开烛火,“怎么了怎么了?”
段择已经疼得连大喘气都不敢,“扎死我了……”遇到火的一瞬,这诡异的藤蔓尖刺暴长,他几乎体会到了什么叫万剑穿身!
看到他被不知道多少根刺几乎钉到了巨石上,再看看被灼烧仅冒了点青烟有点焦糊的那一根藤,樊蓠真的急了:“这东西怎么这么难对付啊?”根本不是植物吧,是什么奇怪的变异生物?柔软却又坚硬,不怕水不怕火的!
“不知道是不是有毒……我、我感觉不太好,”男人少见地露出了格外虚弱的一面,看着她的眼神都有些恍惚,“好像有火在烧。”
“你坚持住啊!我马上救你出来,我、我把刺掰断。”
樊蓠只好一根根去折断尖刺,但是藤蔓上的刺太多了,没一会她就被扎得满手是血,她带上蝰蛇的手套,直到手套都被扎得破烂,抬眼一瞧藤蔓上的刺还是密密麻麻!
段择低头望着她,神智已有些昏沉,他知道自己产生了幻觉,眼前除了她流血的双手,竟然还出现了他们之前纠缠交欢的景象,突然一场烈火袭来,耳边隐隐有她愉悦到极致的哭泣低吟,以及火焰噼啪燃烧殆尽的声音……不行!段择下意识地剧烈挣扎,他不要这样!
“你别动了,再坚持下,我这就救你出来。”樊蓠连连劝慰着,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无比痛苦的样子,心中也是一疼:他这样铁打的人都这么难过,想必这次是真的不好受吧!她咬咬牙,尽力忽略手上的刺痛飞快地掰着尖刺,啊啊啊她不疼不疼不疼……
段择艰难地撑开眼皮,看着她的发顶微微笑了下,“阿蓠……”他知道自己几乎发不出声音了,只是,突然想起他还没叫过她的真名。
樊蓠没有听到他近乎呢喃的声音,她一边忙着手里的事一边碎碎念:“真的疼,这玩意到底是什么物种?”抬头想给他点鼓励,却发现人闭着眼一动不动。她忍着疼扒住他身上的藤蔓,奋力去拍他的脸:“你干嘛呢?是睡觉的时候嘛我在这拼死拼活你在这睡着了?!你睁眼,不准闭上眼!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你把眼睁开,呜呜你睁眼……”你别死……
寂静的空间只余压抑的啜泣声,樊蓠扶着男人的腿蹲到地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连支撑自己站立都是无比艰难的事情。
又一次,又一次……为什么你再一次看着喜爱的人从面前离开而无所作为?为什么你又没有做到?小舞也好,老卫也好,为什么你不能救他们!现在,他也是,你为什么不能快一点把这些该死的刺毁掉?!
樊蓠猛然握紧一根藤蔓,狠狠地收紧又收紧,血流啪嗒啪嗒地低落,但好像只有这样的疼痛,才能让她得以艰难地喘息……为什么这么没用?!
“你干什么!”随着一声怒吼,一双有力的手猛地拽开她,“疯了你?”
樊蓠猛地抬头,段择被她突然的动作惊了下,然后两人同时愣住,惊奇道:“我(你)怎么下来了?”
原本捆绑人的藤蔓不知什么时候缩回了众多分支,而且似乎畏惧着什么将尖刺纷纷收起。
樊蓠拼命眨巴着眼:“奇了奇了!”
“你看。”段择指了指她刚刚流到地面上的血,这些藤蔓在撤回的时候好像都避开了斑斑点点的血迹。
“你是说它怕我的血?”这也太奇幻了吧!樊蓠大着胆子跟上前,蜷起手掌让血滴落到藤蔓上——没什么反应,我再挤,挤……
段择一把拦住,还嫌伤得不够重的!
“哎呀没事。”反正本来就流血了,“再不赶紧利用起来,伤口就愈合了。”
“……”
“你看!”果然,血液一多就有效了,藤蔓疯狂地向后缩。“哇,我这是人血还是硫酸哪?就是王水的意思。”
“那倒是不可能。”段择转身去看地上的三人,背对着樊蓠眉头紧皱:她的血液当中有什么值得这些奇怪的藤害怕?是蛊吧,那些藤蔓应该也是植物与蛊虫联合形成的,只是那蛊虫怕她体内的蛊。她到底有多少秘密他现在不想追究,但他想起了另一件事,那个告诉他这墓中有对付“不死战士”的蛊虫的神秘人,他提醒自己带上懂蛊的朋友同行,如今想来,那正常的叮嘱似乎也变成了刻意的引导……
危险之地不宜久留,更何况这里并没有他们需要的蛊虫,发光的小盒子只不过是夜明珠做成的诱饵而已,两人扶起昏死的殷年三人,又装上两只小动物,踉踉跄跄地沿着原来的甬道返回。
“只是这石门已经关上了……”
', ' ')('樊蓠焦灼地四处寻找机关。段择失血过多有些虚弱,但还是能调动内力的,对着门拍了一掌,石门下部咔咔多了几丝裂痕,又来了一下,石门便哄地炸开了一个圆洞。
“将军!军师!你们没事吧?”
“蝰蛇!虎斑!你们没死吧?”
乱哄哄的问候立即从外面传来。
原来其余小组早无功而返但平安无事地回到了此处,看到他们这边石门紧闭毫无动静便察觉是出事了,然而原本的机关已经失灵,只能靠余下的盗墓人用工具挖石门。他们画了个圆一层层往下剥,石门被剥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剧烈一震,方小帆等人立即明白过来是段择在里面强行破门呢,盗墓者赶紧收了工具闪到一边,然后他们果然出来了。只是没想到,那墓室那般惊险,里面却还是没有他们要找的蛊虫。
段择一边被敷药一边横着众人:“难得听你们叫将军叫得那么情真意切啊!”
“谁叫你了,失血过多幻听了吧?”
“就是,王八蛋才叫了!”
段择摇头失笑,都跟方小帆那兔崽子学的什么口是心非的坏习惯,“你们就不能学点好的?瞧瞧,多大人了连俩小孩都不如。”旁边,徐风跟涂孝云正嘘寒问暖地帮樊蓠包扎手呢,小孩子表达喜恶总是直言不讳的。
“原来你官复原职了!”樊蓠刚听说他在段经南接手军务的第一时间就被恢复了军职,她真心高兴,觉得这才对得起他的本事啊!
她由衷的笑颜漂亮得有些晃眼,段择点点头便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既然都没事那就继续找吧!”他们刚说什么来着,幻听?他刚才在里面,为什么会出现那些幻觉?
“您……要不然先出去治治伤吧?”
“是啊,您的伤要紧,您不能倒下。”
段择扫了眼脚下未动的众人,有些头疼:也是,经过这一茬他们怀疑他的消息不可靠也是正常,不是他们怕死,他们是怕他急疯了异想天开吧?可是,要他怎么告诉他们那个神秘人跟自己的交易?
殷年走到他旁边,压低声音:“你就那么肯定这里有蛊虫?”盗墓人给他和蝰蛇他们都服用了解毒丸,他们刚刚清醒过来了,想来那蛊虫的毒素不是什么冷僻的种类。
段择也压低声音:“本来真没那么肯定,现在,七分数了。”见过樊蓠的特殊之后,他大概明白那人为什么找他做交易了,目的不是他,既然不是冲着他自然没必要在这事上耍他。
殷年转身面向众人,“咳咳,将军让大家放心,他的伤势尚可,当务之急是找到蛊虫解战场危困。你们真为将军着想就早一刻找到蛊虫,那样他就能早一刻得到治疗。”言下之意是这样僵持也说服不了他离开,岂不是耽误时间?
众人离开这美轮美奂的秘密墓室,回到原本的主墓室中。蝰蛇这才发现,“虎斑那小子哪儿去了?”
虎斑不见了,他之前明明还跟蝰蛇他们在一起休息,不知什么时候就不见了,仿佛凭空消失。
樊蓠心中突然有些怪异的感觉,拉着一脸凝重的段择避开了盗墓贼们,“你记不记得,他之前给我介绍墓主人的时候,一直说的是大夏,而不是西夏?当时没想太多,现在想来,这称呼是不是说明了他对那个古老国度的恭敬虔诚呢?”
“你是说他可能是西夏古国的追随者,甚至是后人?”
“我不确定。还有一件事,他们三个刚才在里面中蛊毒晕倒,蝰蛇的那条蛇守在主人身边不愿离开,但虎斑的那只猫……”
“它一开始也跑到了主人身边,但后来又去四周转悠了,因为它发现主人根本没事只是趴着而已——虎斑那时候是装的。”段择冷笑,“我倒小看他了,看来他是想让我们死在那里。”
盗墓贼们的脸色很难看,即使听不到他们在商议什么也知道是在怀疑虎斑了,不过谁又能说虎斑不该被怀疑?刚刚在墓里九死一生,这会子那小子凭空消失了,都是刀山火海趟出来的人精,谁还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套路?
“我就说那小子今天怎么不对劲啊!”蝰蛇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打鹰打了一辈子,今天让窝边的小鸡啄了眼睛!“段爷,爷,小的是真没料到啊……那小子竟然有二心!这……”段择早都跟他们说了这次要找的东西很重要,那是能影响两军交战的东西,虎斑却阻拦他们,为什么?那说明了什么?这事蝰蛇不敢细想,抖如筛糠地跪到段择面前,“段将军明查,小的们毫不知情啊!”
“起来!这事我们出去之后再计较。”段择压着火气,现在又哪是追责他们的时候?他自己不也没察觉!
方小帆悄悄凑过来:“您还要在这儿待着?明知道这里有要人命的机关,还有个对这里极其熟悉的人在暗处……”
“少废话。”段择一把推开他,“实话跟你们说了吧!来这儿就是死马当作活马医,找不到蛊虫也不用出去了!”从这里活着出去又如何,当初从兰岳城溃逃出来的只有这数十散兵,人数少还没来得及加入新编制,等上头想起他们来,送到前方跟那些变种的敌人作战只会消耗得更
', ' ')('快!
他的兵当然也明白他总是为了他们好,刚刚的抱怨也只是说说而已,现在更是连抱怨的废话都不说了,自觉散开去四处搜查。段择让徐风、涂孝云两个孩子带樊蓠离开,樊蓠张口想说什么,他直接伸手示意他们快上去。樊蓠知道他这时候心情糟糕,她也不能做什么,只小声道:“记得我救你这条命废了多大劲吧,别轻易给扔了。”
樊蓠忍不住再次走到石棺前,抚摸着上面的刻字:如果你曾经真的是受人爱戴的“公主”,求你包容这些为保家国什么都能豁得出去的人吧。
两个男孩这时候也不敢违逆段择,乖乖领着她向外走。樊蓠忽地停住,皱眉看着石壁。
“怎么了,夏姐姐?”
“把你的刀借我。”樊蓠拿了徐风的长刀走近石壁,用刀柄敲了敲斑驳的壁画,原本有些脱落的颜料稀里哗啦往下掉,渐渐露出里面的一层图画。
段择已经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过来了,掌风一扫,石壁表层便尽数脱落,露出里面的真面目。
涂孝云歪头瞧着:“这里面的画跟刚才的不一样。”
段择点点头:“这故事原来还有被掩盖起来的一段。”
樊蓠激动得直拍他的肩膀:“应该也是你之前炸山把壁画表皮震开了!我之前刚发现这里不对劲就被虎斑叫过去了,还好又想起来!原来这浣花公主有治病救人的宝贝,”樊蓠两眼发亮地盯着壁画上美貌女子手中的发光盒子,这盒子跟刚刚他们拿到的空盒极其相似,“你说这个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段择让他们退后,调动内力向着石壁打出去:管你是真是假都来吧!
石壁咔嚓咔嚓出现几丝裂纹。
徐风高兴地大叫:“好像是空的!”
“去叫他们过来。”
蝰蛇等人对着石壁探查了片刻,开始小心挖凿。几人偷偷对视:这位爷竟然直接动用武力,万一有机关或者导致墓室坍塌呢?这些注意事项他们之前都说过,段择不可能忘记,所以说他是真急了!几人不敢再惹他,埋头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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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虏的龌龊蛊术终被破除,段家长子统领西北大军,联合罗苏伦援军,对西虏展开全面反攻,势如破竹直杀西虏境内!这其中,段二公子率领旧部残兵排除万难找到破蛊法宝,正是此役致胜的关键。这兄弟二人乃是西北的大恩人,夏秦的大功臣!
数日来,击退敌人的大好消息早已从西北飘散开来,随之散开的,当然是对段家兄弟的感恩盛赞。
“你接替帅位要造势,干嘛还带上我啊?”段择站在帅营中总是不自在,从前面对父亲不自在,现在面对兄长也是这般。
段经南瞥了他身后的小随从一眼,“说的什么话。”多大的人了还总是心直口快。
段择自己轻轻打嘴,然后快速又囫囵地说了句什么。
“舌头不会用还不如送给有需要的人。”有的伤兵现在还不能咀嚼呢,段经南淡淡看他一眼,“我这忙着,你再不说正题我叫人叉你下去。”
就是就是。扮作随从的樊蓠在心中连连点头,说的什么她站这么近都没听清。
于是段择响亮道:“报告统帅,属下,想卸职回乡……”说到后来声音又低下去。
一阵沉默。
樊蓠心里直打鼓,这家伙找到她说他的仗打完了这就带她离开的时候她也很惊讶,什么打完了,现在正是反攻大战的时候哎,他如今有威望有军权不正可以大展身手吗?结果,结果这人微微一笑:你比较重要,我带你离开,去开心的地方。她、她必须承认当时有点被震住,好吧你赢了。
“你知道我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吧?”段经南面无表情地盯着人。
段择点头,“可您不会缺人的呀~您看现在的形势,您如日中天的名号,前头势如破竹的战况……”
“他们跟你能一样吗?!”段经南冲下来的劲头简直像是要把他踹死,“亏你还知道现在的战况!”他一把薅住段择的脖子,压低了声音:“你做了多少才有今天的名声,这里头不容易你肯定比我清楚吧?文韬武略点兵点将你是天纵之才,以往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蠢人烂事耽误了你多少前程?好,远的不说,这一次,你十之八九都做了最后一步反倒退回去!西虏已是强弩之末,你要把功劳白白送给那些不如你的庸人去捡?”
谁说不是呢。樊蓠忍不住缩了缩头,她站在这怎么还有点心虚呢,怎么感觉是自己耽误人家建功立业了呢?但是她也没让他现在就带自己走啊。
段择只是低头笑笑,“多谢兄长盛赞。我打算即刻启程,铠甲兵器等一应物品已经上交,我不再是西北军的一员了。”
“你!”
“我知道,大哥终归会给我行个方便,所以行事就肆意了些。”
“不成事的玩意!”段经南气得转身不再看他,“后悔了别再找我,方便只给这一次!”
段择拉着樊蓠转身就走。
“等等。”
段择脚步未
', ' ')('顿。
“我跟你说话呢!”段经南有些气地回身低喝,“经霄……段经霄!”小王八蛋不给你来点刺激的就不听话!
段择停住。
樊蓠偷觑他一眼:段经霄,是喊他嘛?这名字,似乎……在哪儿听过?
段经南缓缓靠近,语气和缓了不少:“还好你没把自己真正的名字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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