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院内的录制似乎到了尾声。秦弱忽地开口:“咦,他们两个是睡着了吗?”
这时其他人才想起来陶亦然和江子煦的缺席。季橙又说:“现在睡?今晚他们不是还要录采访?”
秦弱:“那可不行,我得上去叫叫他们。”
季橙:“我也去我也去!”
此话一出,屋内两人俱是一惊,默契地对视一眼后,江子煦咬咬牙,不情不愿地松开手。
陶亦然兀自松了口气,和对方说话时也不再那么抵触:“你……快点回自己房间,不然秦弱姐姐上来看到,就不好了。”
“我知道了。”江子煦深深地看他一眼,转身走向房门。在出门的瞬间,他又回了头,盯着陶亦然,一字一顿地说:“待会儿采访完,别急着走。”
“我有话要对你说,很重要。”
门合上后,陶亦然当即无力地坐在床上,有些后怕地捂着胸口,脸上未干的泪痕在空调冷气的吹拂下,刺得眼睛与脸颊生疼,禁不住又氤出些许朦胧之色,让那本就黯淡的蓝色湖泊藏得更深。
江子煦没走多久,门外便响起了季橙的声音:“小陶啊,你睡了吗?”
陶亦然等了几秒,放慢语速,故作茫然地回答:“我刚刚不小心睡着了。怎么了?”
“没事没事,就是来告诉你一声,别忘了待会儿的采访。”
“知道了,谢谢季老师。”
陶亦然刚说完这句话,就听见走廊另一头传来秦弱的笑声。他眨了眨眼,下意识竖起耳朵。
“阿煦,这么早就睡,不是你的风格啊?”
“没睡,只是躺着想了点事。”
“想什么呢?给我说说?”
“……”
“行了,不说就不说嘛,瞪人家干嘛,当心我生气哦?”
“……对不起。”
“哼,记得一会儿的采访,可别迟到了。不然,你知道是什么后果的,对吧,阿煦?”
“我知道了。马上就去。”
对话就此中断。秦弱脚步声逐渐逼近,在经过陶亦然房门口时,戛然而止,引得陶亦然紧张不已,担心下一秒对方就会敲开他的房门,用那双跟江子煦一样漂亮的眼睛盯着自己,问他和江子煦是什么关系。
好在脚步声很快又重新出现,离陶亦然远去。他双手撑在床沿,长长地松了口气。可一旦闲下来,他又不受控制地去想江子煦。
他依然不明白江子煦究竟想说什么。
难道想说自己和秦弱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可如果不是这种关系,又为什么会手挽着手进门?
更何况,刚才听见秦弱要上楼时,江子煦也是一脸的紧张,为此还松了手,很明显不想让秦弱看见他和自己共处一室。
陶亦然怎么也想不通,有些泄气地垮下肩膀,目光恰好落在桌上充满电的手机上,顿时眼前一亮。
要不,去问问别人?
他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一扫方才的萎靡不振,眼中的湖泊上空重新升起了明亮柔和的皎皎白月。
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整理好仪容,他带上手机,趁着江子煦尚未出门,他小心地关了门,又轻手轻脚地下楼,坐到摄像机前。
编剧低头开始念稿子。陶亦然配合着将准备好的发言完整地背出来。由于他分外配合,录制进程飞快。可就在即将结束的时候,江子煦从不远处走来,目光一直牢牢地锁定在陶亦然身上。
这般注视所蕴含的情感似乎格外强烈,陶亦然无论如何也无法忽视掉。
录制到了最后一个问题。编剧问:“你对自己的搭档江子煦,有什么看法?”
陶亦然看着渐渐走进的江子煦,眼神闪烁着,飞快地避开对方所在的方位,说话却依旧滴水不漏:“一开始还以为是个很难接近的人。”
“你想想,拿了那么多影帝,出身又好,对外有着‘冰山美人’的称号,脑子里就很自然而然地出现了一个拒人千里之外的君子形象。”
“但是实际接触下来,就发现,果然还是同龄人,很容易就玩到一起。”
编剧:“听说你们在录制之前就认识了?”
江子煦端了根凳子,坐在摄像机旁边,单手托腮,目不转睛地看了过来。
被他这么一看,陶亦然好不容易恢复的注意力又微微涣散了些许,等了两秒才想起来自己的台词:“嗯,私底下偶然遇见,一起玩了好几次,觉得挺有缘分的,就交换了联系方式。”
“那你们藏得够深的,外界还以为你们俩第一次见面是在我们节目呢。”
“不藏不行啊。”陶亦然苦笑,“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的黑粉,啧。要是我以前那个样子,说我和江子煦是朋友的话,怕不是会连着他一起骂。”
“哦不对,已经在骂了。那就没事了。”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便见盯着自己看的江子煦也跟着笑了,顿时嘴角的笑意有些僵硬。好在录制已经结束,他连忙起身,同工作人员们挨个儿道了别,轮到摄影师时,脚步微顿,绕开像一尊大佛似的端坐在那里的江子煦。
不料刚和摄影师说了几句,他便感觉自己身后站了个人。回头一看,不出所料,是江子煦。
碍着有外人在,陶亦然不好立刻就跑,强撑着笑意同对方搭话:“晚上好。今天一整天你都挺忙的,赶紧录完采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