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掩唇笑道:“怎么搞得,也不小心点。”
两个男人立即把袁曜架起来,狠劲打了袁曜一下然后赔礼道歉道:“夫人,这是我们兄弟失职,您看着罚吧。”
女人轻笑:“她摔了我罚你们做什么?”
一个人马上伸手捅咕袁曜一下:“还不赶紧给夫人赔礼!”
袁曜听这些人说话间已经了解到了些东西,这个被称作夫人的女人很可能就是幕后黑手,他恨她恨得不行,现在还被逼着给她道歉。尽管内心抗拒,袁曜还是犹犹豫豫开口:“夫人……”
女人挥挥手:“算了,你们看看给人家孩子吓得。下去吧。”
从女人的角度看来这个身材格外高挑的女孩咬着下唇,神色紧张,显然是不好意思了。这人怎么也想不到身处这种环境下的人出现不好意思的感情有多么不正常。
在她眼里,这些少女都是心甘情愿被绑进来的,都是心甘情愿为了她不切实际的幻想服务的。她那么完美,惹得两个优秀的男人为她癫狂,这些女孩怎么都是应该的,她们理应这样。
手腕上的绳子和眼罩一并被解开,袁曜活动活动僵硬的手腕,一双粗糙的手覆上了他的。袁曜扭头看去,手的主人是个身材娇小的女孩。
“你是第一次被带来祭祀吧?”女孩轻声询问袁曜,明明她声音不大人也小小的,莫名就能给人一种安全感,袁曜心想,大概是她的手格外温暖吧。
袁曜不说话,眼睛眨了眨。
女孩握了握他的手,示意他放心,轻声安慰道:“一会儿可能会很疼,忍一忍就好了。”
袁曜不知道怎么回复她的好意,把手覆在她手上,捏着嗓子说了句:“谢谢。”
女孩笑笑,抬头看他的眼睛:“你眼睛可真好看。”
袁曜一时间怔住。
女孩接着说:“俺娘说眼睛好看的人都有福气,你一定能出去的。”说完她笑笑,眼睛里有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落寞流露出来。
袁曜反握住她的手,低声说:“一定,我们都会逃出去的。”袁曜忘记掐着嗓子发声了,一不小心就用了男声,女孩一时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并没有反应过来。
袁曜一直在心里记着他来了多少天,已经吃过十四次那种饼了,那就是七天,这七天以来,这是他感受到的唯一的善意,这让他相信自己还是个正常人。
“你,过来。”带她们过来的黑衣男人半倚在门框上,明明一个帅气的动作让他做得无比猥琐。这人朝袁曜勾勾手。
袁曜跟他走了没几步就被按到在床上,用绳子固定住手脚,一个大夫样的人走过来,他手里的小刀映着烛光晃得袁曜眼睛疼。等他定睛一看,更是觉得脑仁一震。这人就是之前他落水时在安府给他诊治的大夫。
太子爷浑身肌肉都崩起来了,这人绝对能记得他的脸,别的人不知道新来的钦差长什么样子,这人绝对知道!
大夫手里的刀子在蜡烛焰上掠过,轻轻巧巧划破袁曜肌肤,刀刃爬过他四肢的静脉,四个床脚下面各有一个木桶接着流下来的血,一个童子捧着粗长的银针站在大夫旁边,待床上的人伤口有愈合的趋势时大夫就用银针挑开伤口让血流下。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儿,血越流越多,袁曜觉得自己浑身发冷,要渐渐失去意识了。
他迷迷糊糊之间听见有人在说话。
“大夫,这够了吧,都是放一炷香的血,这人快两炷香了。”
大夫声音犹豫不决:“正常的人是要放一炷香的,这人长得这么高,多放一会儿应该没事。”
袁曜听的想挣开绳子起来揍这个庸医一顿,什么叫应该没事,他这样是在残害大原未来的君主!
一个人上前啪啪在袁曜脸上扇了两巴掌。
“大夫,再放下去这人快不行了。”
“再看看。”
“大夫,这人好像真扛不住了!”黑衣人再三提醒,这庸医才依依不舍放过袁曜。
黑衣人把袁曜解开从床上放下了,翻手摸出一瓶金疮药,趁着别人没看见涂到袁曜四肢的伤口上,轻声道:“殿下,得罪了。”也不管袁曜听没听见。
袁曜神智尚存了半分没出窍,这声殿下没让他听见,他倒是感受到了伤口处的药,药刚擦上去疼得他快诈尸了,随后跟着的清凉感让袁曜十分怀念。这是上好的金疮药,皇家御用,袁曜熟得很,就连那次给徐岑的加了料的药也是在这个药的基础上改进的。
这人是友军。袁曜翻手扣住这人手腕,然后力气不足松开了手,接着就昏倒在人家肩头。
黑衣人小哥哼哧哼哧给太子爷扛回去,太子爷倒是不胖,可是个子在那,瘦瘦长长的一条,不好搬运。
袁曜这一昏就错过了饭点,醒来之后只能饿着肚子继续干活。药是好药但不能让他的伤立刻好起来,他搬石块时候时常牵动伤口,伤口处又有血渗出来了,加上他累得出了一身又一身的汗,伤口被汗水这么一浸多半是要留疤。
看着娇弱的女孩被派去搬运石块,强壮些的就在用石块砌墙。袁曜看了看,她们现在身处在一个大体已经修好了的地宫里。地宫修的已初具规模,可想而知这些人已经迫害了兖州百姓多久,要不是今年格外猖狂也不会被人发觉。
有人等不及了。
女人涂了丹蔻的纤长手指捏着漆黑的药丸放入口中,安骏沉着一张脸站着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