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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分曹S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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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的公安局一派休假的气氛。空旷的大厅没有开灯,日光只照亮进门的小片。花岗石铺就的地砖平添肃穆与y冷,小钟唤他听得见回声。两人一路走进去,值班的人才从挡住人的柜台后站起来,带着打工人的倦意,问:“有什么事?”

“顾警官让我下午过来一趟。”

那人似更困惑,“哪个顾?顾队是我们的领导,他今天应该不在。”

大钟也有些诧异,拿出手机正要拨电话。那人先拿起座机电话的听筒,道,“你们先去那边坐会,我帮你问一下。”

过了一会,那位顾警官来,才将大厅的灯全部打开。他身边还有另一位年轻警察,似是正在实习。一路上,顾警官一直在与他说接下来的办事流程。胡云峥跟在两人后面。还有另一位同行的人,二十多岁的年轻nv子,好像只能是他的妻子。她穿着复古款的风衣外套,染一头时髦的红发,戴墨镜和大耳环,提奢侈品包,看不出是风尘仆仆连夜赶来。

这两夫妻倒是有趣,气质相反,不像一家人。一个是彻底的现充,一个却是不修边幅的宅男打扮。胡云峥知道自己犯了错,微驼着背,不再嚣张,好像更猥琐了。

小钟看到他们,不由自主地躲回大钟身后,警觉地打量各人。

顾警官走上前来说明情况。昨夜在酒吧的打架事件,双方当事人都已表达和解的意思。但既然有人报警,他们公安需要了解清楚现场的情况,走个过场,希望大钟能配合他们的工作。

而后,他转向小钟问:“你就是昨天晚上跟他一起离开的nv生?”

小钟点头,不说话。

顾警官略加思索,道:“你也稍微留一下,昨天晚上的情况可能也要问你。”他看出小钟的紧张,又补充道,“这里是公安局,哪有人敢在警察眼皮子底下动粗?”

话虽如此,紧绷的jg神也没法很快放开。大钟单独跟这位顾警官走了,小钟一人坐在接待室等,看着电量过低的手机发呆很久。

小钟生平。但是反过来,不去面对现实,能拖则拖,却最长久地留住彼此。

到家正是饭点,两个人累得一塌糊涂,很快决定晚饭是烩饭。简单炒好中午腌制的虾仁,加上时蔬与什锦菜,在电饭煲里闷成一锅炖,小钟就扑在床上,呼呼大睡等饭吃。大钟毫不反抗被她当成抱枕,身上的厚衣服也来不及脱。这次小钟没有很快入眠,但他唤她的时候,她没有应声,装作已经睡着。

再醒来,怀抱变得热乎乎。汗意在凌乱的床褥间留下一片cha0晕,山茶花洗发水的气味化成温软的t香。大钟睡得很熟,像猫猫一样仰着下巴,微蜷四肢,睡颜愈发显得面白唇红。她0了下他的额头,被滚烫的热度一惊。

小钟缺乏照顾病人的经验,不知该由他歇着,还是先唤他起来,吃饭,吃药。自己生病的时候是怎么样呢?大约会丧失食yu,就算勉强自己吃,最终也是吐出来。但退烧药一定得吃,不然太难受了。

她试图将大钟摇醒,大声喊叫:“喵喵,起来吃药。”

大钟翻身成头朝枕头里的角度,不清不楚地嘟囔一声,看样子一点都不想起床。

小钟拖着他的手臂将人翻面,拽住衣领威胁,“不起来我脱你衣服了。”

平卧的大钟没有应答,依然是任人宰割的模样。小钟还没有残忍到真要落井下石欺负他的地步,无措地呆愣住。过了好一会,他费劲地将被子拽回来,裹住自己,咳了几声清嗓,有气无力道:“我想再睡会。你快吃饭,别饿着。”

“药放在哪里?”小钟板起脸问。

仿佛被她照顾是一件分外不该的事,大钟许久才作答,“书桌,左边,第一格柜子。”

小钟很快端着温水和药回来。他分外配合地起身吃药,有些夸张地道谢,说她实在帮了大忙。但她挂心着刚才发现的秘密,没能应景地笑出来。

小小的柜子里塞满形形sese的药,不熟悉的人实在没法一眼找到其中退烧药。小钟一不小心就翻出来了不得的东西。一份效果很强的止痛药,开于昨年,标签上写着他三十周岁整。还有许多不同品种的西药或中成药,主治的方向方向有两个。他曾患过怎样的病,程度如何,一清二楚。

他b他看起来的样子虚弱多了。

“我就拿了退烧药。”小钟道。

大钟后知后觉地明白,她应该注意到了柜子里有什么,愣了一刹,道:“退烧药就够了。”

小钟望着他的表情,忽然觉得很有趣。明明没有习惯另一个人的亲近,嘴上也还在客气,理智却极力强迫自己尽快习惯。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放任她在自己的家里四处乱跑?眼下的气氛仿佛小钟问手机的密码,他也会很爽快地说出来。

他的心境已经到这样的年龄,没有什么好刻意掩藏,她想看都可以坦坦荡荡给她看。他可以不再小家子气地固守一个需要空间的自我,而是宁可将自我延展开来的边界交给亲近之人。这点太有老男人的味道。小钟肯定做不到。

“再坐一会。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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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就会有jg神的。”她sisi地盯住他。

大钟恋恋不舍地拂她的脸,口中却道:“既然生病,晚上就不能留你了。”

“反正我也没打算留下,少自作多情。”话语脱口而出。小钟仍旧没从青春期的躁狂里毕业,不能坦率表达自己的心意。她原本只想劝他好好休息,话出口却变成另一种模样。

没能说出口的关怀,一直牵肠挂肚地留到第二天。

小钟以为他会没法来上班,但他还是抱病来了。一下课,他那狼狈的模样就成为nv子会的话题。

“钟老师生病了。”

“不就是生病,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没看见他脖子上,那么大个红印子?”

“果然是那个吧。”

“肯定是。”

“做得好激烈。”

“不会是c到生病的吧?”

“他看起来好像一个易感期的oga。”

轮到一直没说话的小钟发言。她没jg打采地趴在桌上,随口敷衍:“你们说得都对。”

原来大钟戴围巾是因为脖子上的咬痕。警察看到问起来,他要解释不是打架的伤,的确麻烦。

雨然把小钟的帽子揪下来,“不对劲啊,小钟。怎么才一个周末,你连他的事都不关心了?莫非是有了新欢?”

“我哪里关心过他?你不许造谣。”

有这么明显吗?小钟一直以为这份心意没人知道。没想到被雨然的一句玩笑话说破了。

“这样子更像是失恋了。”贞观看看小钟,又看看雨然,弱弱道。

小钟被这群乱找症结的庸医气到,支棱起来道:“哎哟,别瞎猜,没有失恋。就是好像……人有点难受,感冒了。”jg神不过几秒,她又蔫下来,“你们聊,我听着。”

接下来,生病的小钟变成众人关切的重点。

“趴着睡觉最好不要戴口罩吧,会呼x1不畅。”

“换季降温就是很容易感冒,以后可要多注意啊。”

“你要不要去请个假?”

小钟摇头。她觉得听nv子会闲聊日常的时光很幸福,不想回家变成孤零零的。

只是浑浑噩噩地熬到晚上,眼看着就要放学回家,小钟却因为没有独自回家的信心,熬不住了。

她从桌子底下翻出上个月贞观给nv子会发的小熊姜茶,想出去泡一杯顶着,却抱着空杯子飘到了数学办公室。

第一节晚修的数学办公室时常很忙,尤其是考试前后,会有很多人过来问问题。大钟身边倒没什么人,同学们应该都知道他病了。

“你好点了没?”小钟问。

“吃退烧药就好了。”

他的面se少了些元气,仍然一眼看得出是病人。

小钟忽觉自己该更有前来慰问的诚意,将原本准备自己喝的姜茶塞给他。太多人在,她不好说太亲昵的话,就一句话也没说,飞快把手收回,装作无事发生。

现在她可以没有心理负担地讨药了。

“我……能不能……问你要两粒退烧药?”

大钟将剩下一半药板都给她,“我刚吃过,晚上用不到了。你拿去吧。”当她伸手接过,他又压低声音道了声抱歉。

他觉得感冒是从自己传染过去的?但也有可能是小钟传染给他?只是老男人抵抗力差,发作更早。两个人黏着那么久,还淋过雨,一起病了也毫不奇怪。命运想让她们一起做浑身sh透的小狗。

“实在不行,请假回去歇着吧。”

在她准备揣着药回去时,大钟又道。

小钟摇头,“本来快放学了,不差这一会。”

“明天呢?”

“明早起来再看,实在不行再请假。”

他都还在抱病上班,小钟不想做先拉胯的那一个。

小钟病得连日子都算不清楚,大钟却一日日地jg神见好。

nv子会忽聊起他在办公室泡小熊姜茶的事。

“什么时候钟老师也变成nv子会的成员了?”

“这说明会长工作做得好。”

忽然被封“会长”的贞观一头雾水,“可是我只给过你们几个,没有给钟老师。这种姜茶最近在网上很火,或许是碰巧买到一样的呢。”

知道真相的小钟也在旁搅混水,“诶,他是走这种可ai风格的人吗?”

“看着不像。”

诸人纷纷同意,“我也觉得。”

小钟发现附和的人群中多了一个并不常见的身影,数学课代表高秀如。她和班长是班上成绩最好的两个人,处在高处不胜寒的阶层,和小钟她们一直不太熟。

她正站在外圈的角落,默默听诸人此起彼伏地起哄,眼中时不时闪出欣羡的光,似乎很想被带着一起玩,又不知从何开口。

生病以后,小钟发呆的次数越来越多。看见这位稀客,小钟出神地盯了她许久。高秀如本人很快察觉到视线,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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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独将小钟牵到角落,小心翼翼道:“钟杳,刚我去数学办公室,看到你妈妈来了。”

“我妈妈?”

“好像在跟钟老师聊一些很严肃的话。可能……可能你过去看看b较好。”

“你确定是我妈妈?”

小钟仍不敢相信。敬亭去找大钟是意料之中的事。但这打草惊蛇的做法不太像敬亭。她来学校,小钟早晚知道,敬亭会宁可堂堂正正地yan谋。如果她真想瞒着小钟,也会瞒得更彻底。

“她亲口说的。难道是我听错了?”

小钟谢过高秀如,忐忑不安地来到办公室。

来找大钟的人不是敬亭,而是她的那位小妈邱心婉。她的身量b上一回见时又胖了些,但仍旧一眼认得出。

自从上位以来,邱心婉的穿搭风格就在浮夸的路上一去不返,像从《小时代》电影里穿越出来的,只有把钱穿在身上,才能撑住阔太太的身份。灰白的长毛皮草搭配显眼的宽项链,让人眼花缭乱,不知看往哪里。

这副打扮跑来学校,肯定要吓到路上碰见的人。

早知是她,小钟就不该过来。大钟清楚她的情况,会帮忙和稀泥。

刚才多问一句“这位妈妈什么样”就好了,再怎么ch0u象的形容,敬亭和她总分辨得出。

此时后悔已经晚了。邱心婉站的位置抬眼就见门。

她一下就发现暗中观察的小钟,用绵里藏针的口吻打趣道:“怎么你们一家人都这么ai躲躲藏藏?你可算出现了,我找你可费了好大功夫。”

在她所处的太太圈里,这种程度的嘲弄不过是活跃气氛的家常便饭。开不起玩笑才是小家子气,不识抬举。但小钟没法认同那些油腻的人情世故,不客气地怼回去,“还不是拜你所赐。”

邱心婉不以为意地笑笑,试图将大钟拉到自己这边,“钟老师,你看看,我刚说这孩子什么来着?浑身带刺。”

“是吗?钟杳在学校倒挺乖的。”大钟睁着眼说瞎话,还不忘暗占她的便宜。

小钟走到邱心婉身后,正好面对他,暗暗挤眉弄眼,磨牙霍霍。

乖?看不起谁呢。再乱说话,回头有你好看的。

大钟不为所动,翻出一叠试卷打发她走,“这是今天的数学作业。刚才课代表来,我还没拿到手,你让她发下去。”

“好。”小钟很快反应过来,给他使了个好队友的眼se,低埋着头抱试卷离去。

邱心婉看得愣住。

“等下,这孩子有家不回,老师你不管管?”她追到小钟身边,还不想就此放弃。

大钟又出声劝阻:“您说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但学校是学习的地方,我要保证她能在这里安心学习。其他的事,还请留到放学以后再说吧。”

但若邱心婉放学后找得到小钟,又怎会出此下策来学校堵人?想来她讲话遮遮掩掩,没把家里的情况说全,正好大钟揣着明白装糊涂,出其不意坑了她。

邱心婉试图靠拆台挽回自己的颜面,“我竟不知道,原来这笨蛋还会读书。”

此话不仅触怒小钟,连大钟都听不下去,反驳道:“连市重点中学的学生都要被称作笨蛋,那怎样才算聪明?”

“重点中学的学生当然聪明,可钟杳不一样。谁知道她那只能上职高的成绩,怎么混进来的。”

“要说成绩,应该没人b教她的老师更有发言权。她不b别的同学差。”

听到这句,小钟感到一阵如在云端的飘然。

这是他真实的看法,还是为噎住邱心婉而说的假话?自己什么样,小钟心里还没有数吗?认为事情真是如此,未免太不要脸。她不需要他撒谎到颠倒黑白的份上,听着也良心不安。

小钟假装这里已经没她什么事,头也不回地去教室。

邱心婉从办公室追出来,在走廊上叫住她,“我来只是向你带两句话,说完就走。我还有很多事要忙,你ai去哪去哪。但凡你自己别惹事,没人想揪着你不放。”

小钟也想早点摆脱她,决定停下来听,“什么事?”

“你爹的公司,最近融资失败……”

一开口果然是不想听的话,她没有耐心地打断,“他的事跟我没关系。”

“怎么无关?他的事业倒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邱心婉急了,看样子这次的情况有些严重。

吃点亏,让这两夫妻改改狂妄自大又自说自话的毛病,似乎不算没有好处?

小钟忽然很有看戏的心情,“他前半生什么风浪没见过,就这么一点小坎,还需要你来c心?”

“他让我来找你的。这周周六晚上有个酒会,他想结交新的投资人,希望你也能来,给对方留个好印象。”

“求人都没有求人的态度。”小钟道。

邱心婉冷笑,“求你?让你来是为你好,别不识抬举。”

遇到这样无聊的人,小钟连鬼脸都不想扮。

她替大钟转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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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卷,又回到他这。

他对小钟的再度到来并不觉意外,一见她就有起身的意思,“你跟我去隔壁吧。”

辅导室的门关上,小钟飞快在他的颊侧啄了一口。他对此很是意外,腼腆地小声道:“在学校里不要这样,影响不好。”

小钟偏继续调戏,“你把我单独叫出来,难道不是这个意思?”

“我是觉得你会有话想跟我说。”

心思被轻易猜中,小钟有些不服气,“怎么就不能是我有话问你?”

“想问什么?”

小钟谨慎地从头确认,“今天来的这位是小妈,你该知道吧。”

“知道。不过她说话的口气好像你是她生的,如果不是我见过你妈妈,可能真会被糊弄。”

小钟不满地眯眼,“在我面前不是挺聪明的。怎么遇到她就变笨?你们男人都对这种柔弱的nv人没有抵抗力?”

“没有这回事。以前听你说的,我还以为她会更厉害一点。”

“我一来她就骂我,这还不够厉害?”

“你别往心里去。”大钟又像看小动物一样看着她,“这种胡言乱语就像网上骂人问候亲人,听过就当没听过吧。如果她真有手段,不该只会端架子压人。完全不听我说什么,翻来覆去都是让我把你叫过来。”

小钟忍不住笑,“你是想说,她看起来完全不像斗得过敬亭的人?你对峙敬亭的时候汗流浃背了,小老弟?”

大钟若无其事绕过这两个问题,转而道:“这个课代表也真是的。我暗示她不要告诉班里人,结果她是不是偷偷告诉你了?”

“难怪,她拉着我狗狗祟祟才肯说。”小钟察觉到他的回避,笑意忽然像紧张时的眼泪一样,想挤也挤不出来。

他和敬亭都刻意瞒着些什么,两个人应该已有过交锋。在什么时候呢?好像只有那通电话。七秒钟的时间能丢出怎样的核武器,以至于两个人都讳莫如深?

她来时本想说:要真是敬亭来就完蛋了。可现在看来,完蛋的事情早就发生过。

她们会说些什么?心思太多的聪明人总是让她不知该怎么相信。她能做的只有卖萌打滚,装作岁月静好,无事发生。

小钟背对他坐到桌上,望向窗边,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小妈让我周末去参加应酬。感觉这是她们想出来的新型圈套。我要是没有防备去了,她们又会找各种理由把我关起来。”

“家事的应酬吗?”大钟问。

“不是,是生意上的应酬。没钱了,得全家人整整齐齐过去乞讨。”

“的确有些奇怪。”大钟似乎注意到另一些被她忽视的问题,“这种场合带家人出席,最多是锦上添花的作用。非要把你拉上,有些太小题大做,我也觉得她们有别的目的。”

小钟赞许地转头看他,想换一个舒服的姿势,却像个多动症的熊孩子,不知不觉就趴在他面前的桌上,托腮歪头,“你果然不笨嘛。”

大钟没再纠正她的习惯,也往相同的方向微微歪头,“不想去就不去了。”

一直被猜中心思就像失去拥有秘密的权利。她嘴y地反驳:“我可没说不想去。”

“好好,那就没这回事。”

小钟从桌上跳下来,将他围进墙角,问:“在你眼中我究竟是怎样的?对付我是容易的事,还是麻烦?如果你真觉我和别人一样,从一开始就不会另眼相待吧?”

见她恢复成活蹦乱跳的模样,大钟却不合时宜地笑:“终于看你又有jg神了。”

“快回答。”

大钟偏是旁人越催他越温吞的x子,思索道:“让我想想……既不是容易对付,也不是麻烦,是当我有所意识的时候,已经再也割舍不下了。”

小钟哑然,想要回应他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不会说任何情话。空荡荡的脑子挤不出一滴墨水。

“算你通过。”

他却暗暗得意,反客为主道:“以后不许在上班时间欺负我。”

“我?欺负你?”小钟连忙后退一步,惊讶地指指自己,又指指他,“你要点脸吧。”

活着的感觉是一gu躁动。身上的劲好像总使不完,没有由来就想生气。寻常不过的事物都会看不顺眼,见他就更是如此。

她再次感觉到了。

敬亭在努力地一个人生活。

b起前些天,她讲电话的时候有了更多的笑意。但小钟总觉这笑意就像快哭的时候忽然被逗笑,满是敷衍现实的无奈。

与她讲电话的人都有谁?其中是不是有类似男朋友的人物?

为减少母nv之间的隔阂,弄清这些问题应很有必要。在厌倦和逃离的好些年后,小钟又对敬亭的世界充满好奇。

电话里在聊关于医美的事。对面的人去尝试了几个项目,的确有效。某项目虽然刚做完时脸上会有点浮肿,但一段时间过去,肤质的确变baeng了。

敬亭却说,她孩子都那么大了,哪还像小姑娘那样ai好看?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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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她来说,美容不如养生,身t健康才最实在。但无论美容还是养生,有利可图的行业就有铺天盖地的营销,想做好生意必须营销。有时她都分不清推到自己面前的东西是否可信,生活的世界是否真实。

小钟默默地走到yan台上。

敬亭捂着手机探出头道:“我养的忍冬si掉了。”

语气似曾相识,就像暑假里无b寻常的某天,小钟在外浪了一天回到家,敬亭忽然告诉她招财没了。

“哦。”

小钟也像当时那样,不知该怎样回应。

花盆里剩下一丛杂错的枯草,像g掉的柴禾。底下新冒出的野草却青青成片。看样子它已经被忽视许久。敬亭的花素来只管带回家,不管养,照料满yan台的花草是小钟的事。

什么时候开始忘记了?生活杂芜的样子就像这盆枯si的花。

她习惯x地上网看有没有类似经历的人,却意外搜到一条盆栽起si回生的帖子。帖主将已si的黑美人剪去枯枝,移至新的盆里重新栽培,不久后它又长出健康的新枝。

小钟也想效仿这位花友的做法,忙对敬亭道:“植物没有那么容易si。我们给它挪个地方看看,或者剪一枝没si透的重新栽培。”

敬亭挂掉电话来到yan台。小钟从角落堆叠的纸箱底下翻出以前用来养多r0u的花盆,剪下几段枝g,问敬亭:“盆子就用这个,怎么样?你看看这些,哪根最能活?”

“我记得这盆土养si过多r0u……”

小钟气道:“多r0u养si是人的问题,不是土。”

敬亭拨了拨她手中的细枝,“已经变得像药材一样了。这怎么看哪根有生机?”

“随便选,哪个顺眼选哪个。”

“你来选好了。赌马我更不行,从来没中过。”

小钟看看手机,又开始四处翻找,“你有没有大一点的鱼缸?可以把这几枝都用水养着,哪枝生根就种哪枝。”

“金鱼缸倒是有,b这个花盆还小。”

“那就只能先种起来了。”小钟按照网上的攻略将枝g重新修剪,松土后埋下。

敬亭又回沙发坐下,“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小钟道:“今天周五。”

“我知道。可你一般周五会在外面玩一会,至少吃过晚饭才回。”

三十分钟以前,小钟的确和同学坐在学校附近新开的甜品店里,一起吃舒芙蕾,品鉴今年的霸权动漫。而后有人提议去背景类似的某部电影,小钟不太感兴趣。正好她看见门口有敬亭送的开业花篮,好奇想回家问问。

“你哪个朋友在我们学校旁边开了甜品店?我看到你的花篮了。”

敬亭道:“就是一根筋总想开甜品店那个,我以前也跟你说过的。经商失败很多次,但一直不si心。”

小钟错愕。原来敬亭送出祝愿生意兴隆的花篮,却并不意味着她看好这份事业。

“我觉得这次能行。甜点的工艺相当上品,可能是之前失败积攒了有用的经验吧。选址也有稳定的客流量。哪有人坚持做一件事还一直不行?”

敬亭陷入沉思,“老板自己是在法国进修过的西点师,对店里产品的要求b顾客还高。但是经商努力错了方向。成本高,利润低,生意很难做的。”

“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至少能开心吧。”

“他一点都不开心。看着自己认同的事物不得不因为现实妥协掉,就像眼睁睁看着昔日的白月光因为自己熬成鱼目,b做原本不喜欢的事情更痛苦。”

“那为什么还在做?”

“谁知道呢。”敬亭叹一口气,眼神似在说她能懂得一二,但不知怎样传达给小钟。

小钟忽然意识到,或许是自己发问的语气太蛮横,简直像在说“这么惨早该放弃”,才让敬亭说不出话。她们的相处依然保有很久以前的惯x。每当回到敬亭面前,她就不可违抗地流露出孩童的一面。敬亭早就习惯她是长不大的模样,反而惊讶于原来小孩也会叹息。

“邱心婉来找过我了,让我明天晚上一起去参加应酬。”小钟道。

敬亭不由地g笑,“她火烧眉毛才来找你啊。”

“你早知道这事?”

“听说了一点。近年经济不景气,传统的制造业越来越难做,他就想转型自己做研发。因为缺少经验,资金缺口太大,成果出不来,一下子套牢了。”

“筹不到钱会前功尽弃?”

敬亭点头,“基本上是破釜沉舟了。之前他好像把公司结构都重组过一遍,再要回头走老路也不可能。”

小钟有被惊到,似平白无故见一座楼房即将倾倒。敬亭以为她在忧虑自己的未来,宽慰道:“不用紧张,钱能解决的都不算大问题。”

“这么说来,应酬没我什么事,无非是去当个工具人。我不该去。”

敬亭却道:“我倒觉得未尝不能去看看。在社会上行走,多认识点人不是坏处。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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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利用你,你又何尝不能利用回去?事情不必看得这么si。”

小钟在心里暗想,敬亭未尝没有她刻板的一面。

敬亭无聊地修起指甲,“上个月你生日,怎么过的?”

无论怎么听,小钟都觉得敬亭想问自己是不是和大钟在一起。她不情愿地敷衍,“寻常不过的一天,我意识到是生日的时候,它已经过去了。”

“ren的生日还是不太一样吧。学校的ren礼好像要等到后年。要不就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一起出去吃顿晚饭,给你补过个生日。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小钟只觉敬亭最近应赚了不少钱。每当她有钱的时候,就会找各种理由给小钟花钱。我们去哪里玩吧,去哪里吃饭,或者,给你买新衣服吧。

“刚刚吃过甜点,感觉肚子里塞满了油脂。吃饱的时候看美食也没食yu。”小钟无奈道。她不想轻率地回绝敬亭,但也只能实话实说。

气候入冬,白昼变得越来越短。将近六点已看不见日光。天空似一片暗紫的幕布,清浅的星光让人想起久远的童年。yan台的门没关。风吹过来,小钟在这瞬间忽然想通了。

有些事早晚得面对,回去一趟也没什么大不了。

“晚上还是去吧。”她改口对敬亭道,“我想吃锦瑟园那家很贵的素菜。”

“改天去也没关系。又不是今天非去不可。”

小钟道:“我想听你的话,明天去那边的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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