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一提当初领证的事,东里依旧是隐隐的怒意。
对这点,余歌只能低眉,又每次都这么坦白,“因为我。”
抬头看了他,“我很爱钱,你也知道的,所以你放心吧,我在努力的挣,挣够了换完就可以结束了。”
说到这个话题,彼此之间的气氛也沉了沉。
余歌勉强笑了笑,“帮我把菜端出去吧。”
他没什么动静,依旧循着自己不爱迂回懒得装的性子,“我带吻安出去吃。”
余歌皱了眉,伸手拉了他。
见他低眉看来,她才赶忙松开,又道:“顾小姐不知道我们的关系,而她和三少正闹离婚,你们出去只会招绯闻,伯母只会更心疼我,你的日子更不好过。”
东里没再说话。
餐桌上。
余歌的厨艺是很不错的,东里夫人从来都是赞不绝口。
吻安看了看全程淡着脸的东里,笑了笑,“味道很好,你不尝尝?”
末了,看向余歌,“挺合我胃口。”
余歌也淡笑着,“我这大多是跟三少学的,当然合你口味了了!”
提到宫池奕,她脸上也没有什么异常。
虽然东里情绪不太高,但一顿饭其实还算比较愉快。
最后上了一道汤。
东里夫人起身,阻止了忙碌的余歌,“我来我来!你坐着。”
可就是在东里夫人端着一碗汤到了余歌和东里中间时,拇指碰了碰汤。
不烫。
只见她身子一歪,“哎呀”一声,一碗汤尽数往余歌衣袖上倒。
东里猛地的起了身,看着他母亲手忙脚乱的皱着眉,去抽纸巾。
“哎哟,你看看我这老骨头真是不中用了……没烫着吧?快快,擦擦……”
余歌还没怎么反应过来,但一点也没介意,“不烫,伯母,我自己来,您坐着。”
她是顺口就说完了。
东里夫人却忽然停下来,“你叫我什么?”
余歌一愣。
东里拧眉。
吻安不明所以。
片刻,听着余歌勉强喊了声:“妈。”然后道:“不烫,你不用自责,换身衣服就好了。”
吻安脸上的表情已经不仅仅是惊愕了。
看了看东里夫人,又把视线放在了东里那张隐忍的脸上。
她最近太忙自己的事,错过了多少事?
那边的东里夫人坚持推着让余歌去卧室换衣服,“快去快去!”
又看了看东里,“你愣着干什么?去看看余歌啊,别真烫着了。”
东里眉头蹙着,“知道烫您往人身上倒什么?”
东里夫人瞪了他,“去!不到半小时不准出来,我就看她心不在焉,肯定是你亏待人家了,好好哄哄,不然妈在这儿住个一年半载盯着你!”
这下餐厅里安静了。
吻安好像也看出了什么,笑着放下餐具,“阿姨,您急着抱孙子?”
不然故意往余歌浇汤给东里创造什么机会?
东里夫人皱起眉,又看了看餐厅外,转回来对着吻安,“这么明显?”
吻安忍不住笑了。
果然东里家掌家的是东里简,东里这对父母对家族事务可没那么上心,这么好的性格估计也镇不住豪门企业里的妖魔鬼怪。
“咱们去洗碗?”吻安起身,不知道真是换了气氛,还是被东里夫人给逗的,心情不错。
东里夫人嗔了她,笑着,“你去休息,我来,我听小智说三少很宠你,我对小智下得去手,对你可不敢乱来。”
说罢又看了看关闭的卧室,“你去帮我盯着。”
吻安笑着,因为真的不让她进厨房,她只得往客厅走,总不能真的站人家卧室门口偷听。
一下子安静下来,她想的竟然不是自己的烦心事,而是好奇这两人进展怎么能这么快,转眼就把证领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当初和宫池奕也是说结婚就结婚。
可,看起来,余歌很受东里家人喜欢,这点跟她对比鲜明。
这么想着,不自觉的蹙了蹙眉。
当初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宫池中渊不喜欢她,这么看来,一来是因为爷爷以前是旧派,二来是因为隐约觉察了宫池奕当初一步一步引出顾启东的阴谋,起了猜忌么?
现在知道宫池奕不是亲生,估计更看不上她了。
听到卧室的门打开,见东里一脸郁色的出来。
她倒是笑了笑,“这还没到伯母说的半小时呢。”
东里瞥了她一眼,“你能不能别凑热闹?”
吻安笑着,“我倒觉得这样挺好,看你被压迫的样子,我心情还不错!……你去哪?”
“买衣服。”东里扔了一句就出去了。
远离一堆女人。
这是他住的地方,根本没有余歌的衣服,东里夫人大概是知道的,所以才把事情弄成这样。
好久也不见东里回来,东里夫人后来接到电话说他有事临时处理,让她们三人自己住,晚上估计不回。
吻安看着东里夫人叹口气,“早知道不让他出门了,这都成不了。”
白费她的心思了。
余歌身材高挑,穿了东里的衬衫依旧宽大,有挑了他的休闲裤,颇有几分嘻哈风,惹得东里夫人一阵好笑。
但东里不在,话题不知怎么就引到了吻安身上。
她本是不多说的,东里夫人端着平板神秘的凑了过来,“这都真的?”
吻安原本以为也只是写陈年烂旧的绯闻。
看到的时候却略微蹙眉。
宫池奕果然受欢迎,标题也够火辣。
【宫池奕一夜会两女,忙到凌晨不休止】
有在会所前被人拍到跟一个乖乖女低眉相视的,还有在不知名小区跟女人夜会的。
吻安看完了,淡淡的抿了温水,没什么反应。
不是知道他现在不喜欢沾花惹草,也不是觉得他真闲不住的放飞自我,而是她懒得想那么多。
但是睡前,她接到了宫池奕的电话。
刚洗完脸打散头发,一手接通,放在耳边,就着肩头夹住,一边去关了灯。
听他在那边低低的问:“睡了?”
那会儿,她这儿十点,而他七点不到,刚忙完一阵,又是两个应酬排着在等。
隔了两天不联系,总算有了可以说的事。
“快了。”吻安道,一边往床边走,没有什么多余的话。
这感觉让人觉得冷清,以往她在他面前,哪怕不喜欢说话,粘着、腻着,或者光看着也很满足。
薄唇微抿,“看到绯闻了?”
她也是“嗯”了一声,又道:“动作挺快的,不过看不清,可以把清晰照发来,我帮你挑挑。”
语调淡淡的,听起来说得很认真。
宫池奕有那么会儿没说话。
片刻,沉声,“我过去找你?”
吻安微蹙眉,靠在床头,“找我做什么?我刚出来,都还没开始玩。”
男人沉沉的嗓音,带了几分寂寥,“隔着电话只能听到你不带感情的声音,不喜。”
她笑了笑,“来找了还得看不带感情的脸,岂不是更不喜?”
他没说话,沉默了会儿。
估计是在抽烟,所以吻安等了会儿,刚要说话,听他问:“不想知道她们都是谁?”
说实话,她真的不好奇。
他却自顾继续道:“你回来我告诉你。”
吻安顿了顿,略微笑意,“你是喝酒了么?”
让她出来一天就开始想办法引她回去?只是这办法着实不怎么样。
“嗯……”宫池奕从喉咙里低低的拖着音调,答非所问:“昨晚没睡好。”
床太空,整个空间也就显得空虚了。
吻安已经不知道要怎么接话了。
冷不丁的却听他忽然问了句:“你最近,那个来了么?”
……吻安抿唇,柔眉微蹙,她听懂了他问的是什么。
但是他问来做什么?
猛然想到了喝多了的那晚迷迷糊糊的事,语调温凉下来,“没什么事我挂了。”
“没来?”他打断了她的话,语调里透着略微的异样。
她靠着床头,柔唇轻轻扯起,“你真的很喜欢算计么?真当我喝醉了就什么都不知道?”
然后才道:“没来,但我吃药了,不用惦记我。”
吃药?
这件事宫池奕压根不知道,因为他那时候去了伦敦,忙得焦头烂额。
“你吃药?”他嗓音沉了沉,原本倚在车座上,也坐了起来,脸色有些暗,“吃药要遭什么罪你自己不清楚?”
上一次她吃药浑浑噩噩的吐了很久,跟大病一场没区别。
吻安笑了笑,“既然知道,你还那么对我?”
男人薄唇抿着,一时间没接话。
他以为她不会吃的。
许久,他才沉声问:“查了么?”
她语调淡淡:“查什么?……我都说了没事,不用惦记,就算有事,我现在也不会找你的。”
显然两个人都没办法把话说到一起去了。
宫池奕握着电话的指节紧了紧,“一周,放松一周就给我回来,我带你去医院。”
吻安知道他此刻一定绷着下颚,很冷肃的面孔。
可她闭了闭眼,“医院哪都有,你想让我查我可以去,把结果寄给你?”
“就一周。”他冷硬的命令。
而后让她早睡,便把电话挂了。
吻安靠在床头皱着眉,一下午好多了的心情,这会儿有点不舒服了。
不过她最近真的没来事。
然,就那么巧,月例第二天光临了。
打算跟余歌出去逛一天,只好推迟到第二天,三个女人就在东里的公寓里闲聊了一整天,也很惬意。
关于检查,她自然是不去了,但也没给宫池奕回电话。
同样的,那晚之后的两天,他也没找她,也许是挺忙的。
…。
找了墨尔本不错的两个景点,余歌带着她和东里夫人去,东里拒绝参与女人团。
余歌之前一直住这里,自然很熟悉,不亚于专业导游,从出门到回来的一切事宜都安排妥帖。
“我这儿媳挑的好吧?”东里夫人在后边凑到吻安身边,“就是太独立,让人心疼。”
吻安笑了笑,“自然是好的,我还是红娘。”
哦对,昨天刚聊过,东里夫人笑起来,“对,你是功臣!”关系越显亲近。
因为东里夫人要跟余歌盘问进展,还要支招如何尽快拿下儿子,吻安把空间给了她们,她走前头。
热闹的街头遇到一架摄影机对着自己,她没什么差异,只看了看拍摄的人,继续走自己的。
却发现那人跟着她。
吻安停住,礼貌的淡笑,“有事么?”
那人将脸从摄影机后露出来,很英俊的异域面孔,略微经验而内敛的冲她伸手。
很是礼貌,说话语调很忙的英文:“我拍了很多人,最喜欢你身上的气质,能帮我个忙么?”
吻安挑眉,摆摆手,“不能。”
她知道现在很多人都弄什么摄影和直播,不是把她当做新星挖掘,就是要做什么街头节目。
大概是没想到她居然这么直接的拒绝,那人愣了愣,竟反而起了兴趣,笑起来,索性关了摄影机,“我还没说什么忙呢。”
余歌两人走在后边,不知道吻安跟人说什么,最后才见两人交换了名片,又来了个拥抱。
余歌眼疾手快的拍了一张。
“做什么?”东里夫人看了她。
余歌笑了笑,“跟您学的!”才道:“三少不是传绯闻传得厉害么,我给他看看这照片也刺激一下。”
东里夫人转瞬就笑了,就觉得这个儿媳没挑错,有陪她一起闹的潜质。
…。
那张照片,余歌是晚上才给宫池奕发过去的,什么都没说,发完就关手机。
吻安回到卧室就去洗澡,在外一整天,满身潮湿她是绝受不了的。
想着洗完澡舒舒服服睡一觉。
但还没从浴室出来,电话已经响了两次,只得中途出来拿了手机。
微蹙眉看了会儿来电才接通。
“怎么了?”她把水关了。
今天的时间比昨天晚了,宫池奕从应酬中途离席,众人不明白他有什么急事,只看他一句“失陪”就微拧眉出去了。
好一会儿,她才听到听筒里出来他低低的嗓音:“出去玩了?”
她“嗯”了一句,“……我在洗澡,一会儿再说?”
他道:“我等你洗完。”
听起来虽然声音很沉,但没醉,也没什么情绪。
他是真的等着他洗完,从兜里摸了一支烟,想了想又没有想抽的意思。
等了五分钟,又打过去。
吻安堪堪裹了浴巾,“有事?”
不然这么急。
电话里沉默了几秒,就听他低着嗓音道:“你先回来,忙过这段,要去哪我可以陪着。”
她微蹙眉,“怎么了?我出来一共也没到一周。”
还说的让她静一静,想要多少时间都可以。
宫池奕抬手按了按眉头,“至少回来做个检查。”
又是这个。
吻安把手机放在桌上,干毛巾裹了长发,复又拿起,“不用查了,很正常。”
宫池奕自然也明白她的性子,想在没他的地方缓一缓,不想回来越是逼迫越会让她反感。
但在某些方面,他的自控力实在有待改善。
比如,忍受不了空荡荡的香堤岸带来的落寂,中午多忙碌都没用。
再比如,不抵她看待他绯闻的定力,看谁靠近她就衍生了控制不了的患得患失,毕竟他看中的就那么一个,没了再无处可找。
吻安以为他是挂了。
却忽然又听他道:“准备一周后回来,我会再打给你。”
那种语调是不容置疑的。
她终是眉心微微收紧,“你这么出尔反尔的是做什么?我现在不想待在仓城,你知道的。”
“知道。”他把语调放得淡了,“有北云晚的消息你听不听,听就回来,之后再走也一样,一周后我出差,你看着办。”
------题外话------
好吧,差一点写到晚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