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被那些罪犯的外围力量端了多少次了,毕竟,罪犯之所以跑不出去全是部落的功劳。
所以,政府方面在这个问题上也捂得很严实。
吻安是略微惊讶的,果然,传言和现实永远都有差距,在没来之前,只以为洛默尔部落早被政府放弃,除了粗野和原始,没有别的可圈可点,实则,人家是背靠着政府,过着世外桃源的生活还差不多。
吻安倒是想到了另一件事,看了他,“也就是说,头领应该不会轻易让你离开这里?”
他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该了解的全都了解了,谁能保证出去了不把这里的情况透露了?
这个事情提到两次了,这会儿柯锦严好似才若有所思的看了他舅公。
吻安微抿唇,示意展北到门口候着去,把空间给了他们俩,房间面积够大,虽然也能听见他们俩说话,但她自顾往窗户边走以示尊重。
“我来的事,没和家里人说。”柯锦严道。
不知道如果舅公回去,家里都会是什么反应?尤其舅婆常年重病,对他的怨恨其实很重。
他当然做那个偷渡人口的生意,连户口都不和家里人一起就是为了哪一天如果出事,可以不连累家里人。
但对一个妻子来说,赚多少钱甚至可以是其次,最渴望的无非是一家和乐,希望他放弃这种担惊受怕的活、陪伴左右,但他没有。
他舅公没说话,他也有过犹豫,也怕过,可最终是决定了要回去,哪怕要面对的场景再艰难,不想再改。
吻安站在窗户边,一手轻轻放在腹部,听着外边的动静慢慢弱下去,天色也黑了,火把相继明亮起来。
她抬手把窗户稍微开得大了点,对面哨岗上的人竟然就冲她挥了挥火把,大概是提醒她把窗户关上。
没办法,她只好找做,免得给人添乱。
但是收回视线要关窗户的时候,余光瞥见了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三个人,其中两人一左一右的架着那个身形高大,又褴褛蹒跚的男人。
蓦地蹙起眉,直觉的就是聿峥。
真的把他弄出来了?
但他的情况看起来十分不乐观,连迈步子都显得很困难。
三个人几乎只距离两三步从她的窗户路过,她依旧看不清聿峥的脸,但闻到了难以描述的气味,混杂着不少血腥味。
但他身上那股子生冷的气息倒是没大变化,看不出疼痛与否,根本不表现出来。
又过了好久,外头的打斗动静基本平静了。
展北去看了一眼,场地已经被处理过,不过头领不少地方挂了彩,可以想象刚刚经过了一场交战之激烈。
他的舅公也被叫了过去,商讨着关于聿峥的问题。
吻安也从自己房间离开,到了他身后,他才略微侧首有所察觉,又索性转过来,几不可闻的勾了一下嘴角。
她反而蹙着眉,目光放在他垂在身侧的右手,“没事么?”
宫池奕摇头,“回房间去,睡醒一觉就都结束了。”
吻安现在哪睡得着?
伸手握了他的手腕,一路往下摸索,明明看到他的手骨折了,他自己又没有知觉,可能都没发现。
看出了她的意图,他弯起嘴角,嗓音低而轻,“好多了,回去休息,听我的!”
她微仰脸,声音也不大,“你把情况都摸清楚了么,部落没那么简单的。”
男人勾唇,甚至抬手抚了抚她的脸,“你当我这些日子是出来度假的?”
话语间又示意性的轻拍她脸颊,语调也很轻缓,“乖,你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休息,顶多过去看聿峥一眼!”
旁边一直看着的头领终于忍不住说了句什么。
刚过来的舅公眉头微动,翻译:“说你们那里的男女都这么相处么?”
是腻歪了点,她笑了笑,那是别人没见过他们更腻歪的!
而接下来,宫池奕完全是对人说人话,对鬼说鬼话,把弄出聿峥的事推得干干净净。
明明是他挑拨人家去监狱弄人,却先道:“聿峥整个人,在国际上受人秘密、高度重视,如果今晚他们得逞,你这个部落估计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然后才不疼不痒的补充:“当然,他们也是在抢我的生意,我需要这个人,否则今晚不一定帮你的。”
表明了他是帮了洛默尔人。
柯锦严的舅公都一一翻译过去了。
头领稍微挑眉想了会儿,果然还是爽快人,直接道:“既然如此,那么你来提条件?”
条件这事,宫池奕自然不用想,就要聿峥,顺便带走柯锦严带过来的几个人。
至于柯锦严的舅公,他只做个保证人,保证部落的事不会被他传出去。
展北来回于他们仪式的地方,和吻安的房间,告诉她实时进展。
等吻安知道应该没问题了,才安安心心的准备睡觉。
来这儿一共睡了三次觉,后边两次十分安心,哪怕这一路过来再煎熬,第一晚再难受,她觉得挺值!
后来,这甚至成了北云晚最羡慕她的地方,至少北云晚自己做不到这样深入敌营的事,她没那能力,也没那个胆。
每每这个时候,吻安只是淡笑,“这也好啊,让聿峥知道你可没那么爱他,好让他时时刻刻担心自己被抛弃,才能更在乎你,是不是?”
晚晚轻扯嘴角,“你几次为宫池奕赴汤蹈火,怎么也没见他变得理所当然?反而宠你宠得已经没边儿了!”
话说回来,从洛默尔回去时,吻安确实发过很多次脾气,可能真是被惯的。
他们后来在洛默尔部落又住了一段时间,因为聿峥的伤势得养一养,否则恐怕根本坚持不到仓城。
解除了所有危机,住着也确实十分养人,吻安只觉得长这么大最悠闲的莫过于那段日子了,比当初去热带雨林住着拍婚纱照还自在!
嗯,最有意思的,是女孩会偷偷讨教她那方面的问题。
对此宫池奕总会瞪她,因为她懂得多,部落里的妇人们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
自己的女人懂那么多人,他当然会被当异类了!
吻安挽着他胳膊,半夜醒了睡不着,淡笑着,“我懂这么多可不都你教的?不能怪我。”
他略微冷哼,全是她的道理。
她弯着笑意,两个多月的孕肚,其实也真的看不大出来,侧过脸,“你觉得是男的女的?”
每一次这么问,宫池奕必然说女的,一点悬念都没有。
他们从洛默尔离开时,头领特意派人护送出城,也只到了城边,因为他们的人不能破坏规矩长时间出现在外人视野里。
从洛默尔出来那一段沼泽,她是被宫池奕抱出来的,虽然手美好,也不肯背,怕她肚子会压得难受。
又是那段烟尘弥漫的长途大巴时,她整个人也都在他怀里,但真的太难受,一旦吐起来,根本停不住,吐得几乎痉挛,中途数次停车。
总算过了那一段,吻安却知道还要在难以言喻的小城旅馆煎熬,想一想就已经受不了了。
看她整天脸色苍白,吃了吐,不吃也吐,宫池奕那双浓眉就没有松开过,薄唇始终紧抿,手上又无比温柔的安抚。
但这种安抚终究解决不了问题。
所以还没到那个地方,宫池奕不知道经过了几番周折,调来了私人直升机,充当她的住所,同时改变了回程方式,直飞仓城。
吻安只觉得回到家,都不知道自己哪是哪,感觉很麻木,妊娠反应很大,随之而来的就是脾气暴躁,控都控制不了。
宫池奕早忘了本身的疲惫,无论她怎么耍脾气,统统都轻声细语的哄着、顺着。
哪天她大中午才睡醒,白嫂给端来的汤第一口让她皱了眉,“我说了不想喝这个。”
白嫂候在一旁:“太太,您不喝不行的……”
保姆话还没说完,汤都被她洒了,昂贵的地毯算是毁了。
宫池奕听到动静疾步从书房过来,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汤碗,在白嫂再说话之前使了个眼色,让她收拾东西先出去。
坐到她上边,嗓音很温和,“不想喝就不喝了。”
抬手理了理她的长发,“先洗漱?”
他一这样,吻安又觉得她的脾气确实过分了,柔唇微抿,好一会儿才看了他,“你别老这么惯着。”
他倒是勾了勾嘴角,“不惯着怎么办?跟你吵起来,最后吃亏更是我,气到你不说,女儿出来还得跟我算账!”
吻安终于忍不住笑了一下,“我偏生个儿子!”
气氛好转了,他才俯首吻了吻,抱她去洗漱。
等两人下楼,白嫂就充满眼力劲儿的先把卧室的地毯给换了。
新地毯来的时候,另两辆车也不约而同的停在了香堤岸门口,看到白嫂指挥着搬地毯,余歌才问:“又搞装修么?”
白嫂笑着,“太太有孕嘛,家里换新物什,喜庆!”
余歌微挑眉,笑着往里走,又反应过来什么,转头看向另一辆车,稍微站了会儿,才看到从车上下来的薛音,愣了一下,又看了看车牌。
果然她不认识,不然怎么没第一时间发现?
故人相见,余歌笑着立在那儿,“您不是忙着度假么?怎么回来了?”
薛音的头发长长了,披到肩上,遮盖了耳后隐约留下的手术疤痕,说话间捋了捋发丝,挑眉:“总归不是因为惦记。”
余歌笑得颇有意味,“嘴硬。”
反正在余歌眼里,她也并没有多么的不喜欢顾吻安,只是嘴上不肯说而已。
事实也确实如此。
晚餐之后,吻安又经历了一番孕吐的折腾,终于稍微缓了,一起坐在客厅。
薛音这才道:“我们不打算结婚,就只会保持目前的状态。”
目光落在吻安肚子上,笑了笑,“都说上了年纪,好容易爱一次,那就要完整的,但反过来想,既然是第二次人生,形式能有多重要?最重要的是心里喜欢,足够了。”
她笑了一下,“你现在怀孕了,总不能一直处于隐婚状态,所以不用顾及我,我看老头子也挺乐见你生个孙子的!”
薛音是很清楚老头子对同样怀孕的东里简态度的,她自私过一回,就不打算和年轻人抢了。
吻安心里是激动的,又有着担忧,“您和他,谈过么?”
薛音笑了笑,“会谈的,他不敢跟我吵,放心吧。”
好像她过来就是为了特意说这件事,半天过去,用了晚餐,她就准备走了。
吻安知道,她其实不喜欢怀孕,更不喜欢生子,哪怕是被人经历这些,也能勾起她内心的痛苦,所以吻安没有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