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里闭了闭目,隐忍着,“不要以为你冤枉就是装可怜、扮清高的机会!”
余歌真真是一次一次的发现,他确实是个十分残忍的男人,有时候哪怕只是一字一句都那么伤人!
“是啊,被你强了一晚,我就是装清高了!所以请你趁机别再找我了,不好么?”她紧紧握着手心。
终究是个心软的人,眼圈控制不了的变红。
东里就那么盯着她,眸底暗色越来越重,“最后一次机会……”
“我不需要!”她铁了心,咬牙盯着他,目光扫过显示屏的航班提示,作势转身离开。
又一次被他死死扣住。
那种低沉、残忍的话再次从头顶响起:“当初就是用钱和婚姻的交易靠近我,怎么现在接受不了金钱和性的交易了?”
换句说话,她就是趁机装矫情,是么?
“是!”她狠狠盯着他,“我就是矫情,也许是你钱砸得不够也不一定!所以我想着看看有没有人出更高价,这段时间烦请你把你梦寐以求想处理的结婚证处理掉!”
扣着她手腕的力度蓦地紧了,紧得几乎把她捏碎。
可男人极度紧绷的下颚,始终是没有随便接她的那句话。
只在她再一次想走的时候依旧将她拽了回来。
扯回来的时候,长发往一侧甩开,白皙的脖颈上突兀的有着两道血痕。
东里脸色一沉,伸手下意识的想去查看。
他们纠缠的那一晚,他没有到那么毫无节制的地步,顶多几处吻痕,绝没有见血!
“脖子怎么了?”他压低视线睇着她。
余歌抬手一下子把头发拿了过来,冷声:“与你无关!”
她能感觉到他那种压抑的目光,几乎阴郁得让人喘不过气来,这中压抑之所以强烈,大概是因为他平时哪怕对她冷漠,但骨子里始终是个绅士。
“你真的,找别人?”他眉峰很沉,透着愠怒和不可置信。
余歌早已趁机忽然转身离开。
身后有一声他压抑的怒吼:“余歌!”
随后被机场的熙熙攘攘湮没,她没有回头,眼泪在机票上砸开一朵冰花,然后被她递进去票检,又匆匆进了安检口。
东里还站在原来的位置,抬手抹过利落的黑发,终究是冷着脸转身离开机场。
*
飞机上,她一直闭着眼,唯一的两次交集,竟然是一次比一次让人痛心。
大概,这次离开之后,她是真的要变成单身人士了。
短期内,她应该回不了仓城的,谁不知道他办事的效率,一个结婚证而已,处理起来不过是几分钟的事。
墨尔本的机场,宫池奕亲自来接的她,看了她的脸色,“中途出事了么?”
她努力笑了一下,摇头,“没有!”
宫池奕眉峰微挑,若有所思之后也没有多问,载着她直接去了余杨那儿。
余杨已经不在医院,秘密住宅没几个人进出。
下车的时候,宫池奕才问了一句:“和东里一家怎么打招呼的?”
她顿了一下,浅笑,“回来处理父母墓地的事。”
他点了点头,也说得过去,道:“墨尔本相对是最安全的,短期就别回去了,有其他需要就告诉我,我回仓城几天会再过来。”
余歌点了点头,“谢谢!”
宫池奕莫名其妙的看着她,“谢什么?”
替他办事的可是她,要谢也是他来说,但他们之间可没有谢来谢去的习惯。
很明显,她情绪不对劲。
但宫池奕什么都没说。
一直到回了仓城的那两天,抽空见了东里一面。
虽然是曾经的情敌吧,但至少他现在被余歌的结婚证绑着呢,这种撮合的差事,宫池奕挺乐意做。
看着东里一样大衣衣摆在对面坐下,没脱大衣,说明不打算久坐,他也不说什么,只微勾唇,“很忙?”
东里跟任何人都是看似温和,却话不多,慵懒又高贵的淡漠,抿了一口咖啡,“有事就说。”
宫池奕挑眉,“我是看余歌情绪很差,但她最近要替我做事,情绪太差容易出错,你知道的……”
顿了顿,才沉沉的道:“我们这种人,稍微出差错,是要命的。”
果然,东里薄唇抿着看他。
按他的脾气,肯定冷淡的一句“跟我有关系?”
但是现在他没有,所以宫池奕薄唇勾了勾,道:“对了,因为这件事的缘故,余歌大概短期回不来,以她的傻性,说不定为了不牵连任何人,走之前会说什么、做什么,惹到你的地方,你暂时别和她计较?”
东里眉峰有了皱起来的趋势。
因为她离开前,的确就不是平时那个人。
“你让她做什么?”东里终于问。
宫池奕悠然倚回座位,简明扼要,“自然是要命的事。”
对面的人拧眉,“要命还让一个女人去做?”
这让宫池奕笑起来,“你这话说的,她未成年就跟着我,我倒是愿意养着,但她对金钱死心眼的取之有道,我不让她做事,她只会饿死!”
呵,东里几不可闻的冷哼,她取之有道?
是挺取之有道。
宫池奕看了看时间,“我就是和你说说,毕竟只有你最能影响她的情绪……对了,墨尔本很安全,为了她的安全,你若是有事,可以去那边找她,别让她回来。”
她的安全……东里忽然想到的,是她脖子上的两道血痕。
“上周六。”东里冷不丁开口:“出什么事了?”
也就是她离开的那天。
宫池奕想了想,蹙眉,“你说靳南车祸?哦……那是余歌的车,想对她动手的人找错对象了,幸好她走得及时。”
后来宫池奕走了,东里依旧坐那儿,半晌才自顾冷冷的扯了嘴角。
每一次都不辩解是不是?
第一夜的事,她不辩解;机场的质问也不辩解。
甚至想让他把结婚证处理了?
*
半个月,又一个月,仓城又下过一场雪,天气一直都不好。
墨尔本也好不到哪儿去。
但余歌每天都不闲着,父母墓地的事她总算处理妥当,那笔钱也所剩无几,但每一次余杨问起,她都只是笑一笑。
那天墨尔本大雨滂沱,余歌刚好出去买菜,路程不远,干脆没带伞。
回到家门口被淋得跟个落汤鸡一样。
只顾埋头小跑,到家门口几步远才抬起头,然后步子陡然一停。
看着自己家门口冷脸立着的男人,怔怔的。
东里全身上下都是黑色,长款大衣、围巾、一套西装和黑色皮鞋,双手插在大衣兜里。
看着她停在那儿淋雨,眉头越来越紧,语气很不耐烦,“腿断了么?”
余歌猛地回神,但反正已经淋得湿透了,步子不疾不徐的。
站在自己门口,放下食材,没开门,而是看了他,“有事吗?”
那样子,就等着在门口把事情说完,没事就不让他进去了。
男人本就拧着的眉更是难看,一张脸沉着,“你当我愿意来?”
她笑了笑,终于是看了他,“所以呢,什么事?”
这边正说着呢,东里夫人乘车到了,匆匆的下车,也没伞,直接跑进来,跺跺脚,看了两人,“愣着干什么?快进去啊!”
余歌脑子转不过来,但这会儿没有理由不开门了。
一进门,东里夫人把食材接过去,催着她,“快去洗个热水澡,换衣服,一会儿再做饭!”
她皱眉,“妈,您也湿了。”
东里夫人一指客厅的浴室,丝毫不客气,“那不是有浴室么?”
其实余歌很想问,怎么忽然就过来了,以前他们可没来过,而且是在这个时间段。
她只能上楼去洗澡。
上去之前,看了一眼一言不发冷着脸的男人站在客厅窗户边。
听他刚刚那句话,估计是被东里夫人拉着过来的。
后来洗完澡下去才知道,他是的确有工作在这边。
当然,这工作也是家里其他三个成员好容易才推到他头上的。
厨房里,东里夫人也不提一个月前她的怪异,只是笑着道:“我这次呢,正好过来旅个游,估计要住一段日子呢!”
说着,凑到她身边,“吻安也过来了,你可千万把小智拴住了!”
折让余歌笑了一下,“三少在这儿呢。”
也对,东里夫人点了点头。
聊了会儿,东里夫人才略微纳闷的看她,“你什么时候厨艺长进了?”
她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想到了那晚被东里扔掉的饭菜,笑容变得很涩,“这段时间随便做的,给我哥,反正他不挑食!”
但是,这话在东里夫人那儿可就变了。
中途她出去,在客厅看了站在窗户边的儿子,过去就戳了一下,“要不你进去帮忙吧?”
东里侧过身,黑色衬衫显得他整个人高贵而冷漠,眉头皱起,“您看我像厨师么?”
东里夫人冷哼一声,“那人家小鱼是厨师么?为了给你做饭,她从不会做饭,到现在像模像样,你去看看她的手,为了你都成什么样了?”
“女人学做饭是很辛苦的事,要被油汤多少次?要被菜刀切几回……”
“您歇会吧!”东里闭了闭目。
东里夫人笑着,“怎么,听着都觉得头皮发麻?”
他只是想到了被扔掉的晚餐。
最后也是抵不过东里夫人的叨叨,真的往厨房走了。
但,进去也是双手插兜,顶多是准备当个看客。
余歌回头扫了一眼,没留意,猛地发现是他,下意识的全身都紧了一下,尤其他靠近的时候。
气息很强烈,脑子里闪过那晚的霸道。
“哐当!”一声,她要去拿的刀直接掉了。
她吓得连忙往旁边跳。
东里在一旁看得直拧眉。
但最让他触动的,是她在他靠近时的紧张和排斥。
他知道原因。
余歌勉强缓过来,弯腰把刀捡起来,没去看他。
他的视线却落在她手背上。
那次皮子差点撕掉,留了一道不明显的疤,平时不仔细,这会儿看,那双细腻白皙的手,至少一眼可见三个细细的疤痕。
她都干什么了?
做手术光往自己手上捅么?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她又一次差点打了东西,终究是来了脾气,闭了闭眼,转过来。
气撒到了他身上,“你能不能出去?”
因为被他盯着,做什么都芒刺在背!
然而话音刚落,他忽然迈步靠近了,什么都没说,只忽然挑起她一侧的长发,看了她脖子一侧有没有那次血痕留下的疤。
没有。
余歌纳闷的看着他,冷不丁听他问:“找到价高的下家了么?”
什么?
她愣神。
然后想起在机场和他说的话,已经他此刻查看脖子的动作。
刚想退一步逃开他,男人查看脖子的手顺势握了她半个侧脸,勾过去,不由分说的吻下来。
余歌是真的屏住了呼吸。
这是第二次。
依旧不明所以,紧张得把手里的菠菜捏成了汁。
一个吻结束,他依旧没给缘由,但是吻完直接转身走了。
那一身黑,从背后看匀称高挑,说不出的迷人。
她可能真的是疯了,被欺负多少次都醒不过来。
东里夫人听到菜刀掉落的时候死忍着没有冲进去,这会儿见了儿子出来,没忍住观察他的状态。
当然,什么也看不出来。
“我还有事。”东里进了客厅,拿了大衣。
东里夫人这才一拧眉,“你有什么事?晚饭不在这儿吃?晚上也必须在这儿住的!”
“我能有什么事?”他淡淡的目光扫过去,“不是被你没逼过来办事的么?”
“……”东里夫人不知道说什么了。
只是追着他出去:“晚上必须回来!”
车子已经冒雨出去了,却在住宅区门口停下来。
玻璃窗内,男人一手握拳抵着胸口,心跳撞击拳头,和车窗外的雷声似的。
甚至,他热得连大衣都穿不过的扔在一边。
“叭叭!”后边有车催促,他才稳了神色,舒缓呼吸启动引擎。
晚上十点多了,东里夫人望穿秋水的盯着门口,始终不见儿子过来。
早知道就不该让他出去!
最后等到十一点,终于失望的去睡了。
但是十一点半,外边的雨幕里,车子靠近公寓。
没有敲门,而是余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他的电话。
她手里还握着资料,皱起眉,快断了才接。
“开门。”就两个字,挂了。
余歌愣愣的,然后匆匆穿上拖鞋下楼。
东里果然在门口,外套敞着,一身的酒气,也没看她,直接就迈步和她擦身而过进去了。
进了门,抬手按着眉头,往沙发走。
“有客房。”她在身后开口,因为看出来他打算睡沙发了。
男人正再解领带,然后搭在沙发沿上,看了一眼浴室。
“我去拿一套新的洗漱用品。”她对他每个眼神都很理解。
东里没说话,看着她转身,然后看着她回来。
余歌不知道他喝了多少,但还没见他喝多过,有些谨慎,“你去洗吧。”
他看了她足足有两分钟才转身进浴室。
她还在沙发上,等他出来才准备上楼,也算是对客人的照顾了。
只是她从沙发站起来,忽然被他的身躯挡了路,一言不发的低眉看着她。
余歌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他竟然又一次莫名其妙的吻下来,就像为了确认某种感觉似的。
微张的樱唇给了他长驱直入的机会。
她想过推开,可握紧手心忍了,甚至试着迎合。
但在她被抵进沙发时,身体不可抑制轻轻的颤抖出卖了她。
上一次,也是第一次,他就是在沙发上对她那样,那种阴影,她控制不了的咬了唇。
男人低眉望着她,能清晰感觉到她的颤抖,眸底深暗、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