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林下把人领进门, 也没主动招呼他们——除了刘萌阳外，其他两人心性不佳, 加上先前医院的不愉快, 她没有把人赶出去算客气的。
萧林下看向卓宏飞，“你继续说。”
卓宏飞：“……”
他缓了缓, 尴尬的看了那三个人一眼, “他们来了, 应该说的比我清楚。”
当事人和他这样今天才打听到的消息肯定不同。
萧林下看着他们三个人，面露嘲讽，“你们找我做什么？”
“不是你让我们过来找你的吗！”彭宇下意识说道，语气不大好。
在过来的路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顾着害怕了，这会儿听萧林下明知故问，没忍住反驳了一句。
萧林下挑眉，这几个人是还没有明白他们的处境。
刘萌阳暗道不好，他尴尬的拉住彭宇，“我、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学……”
话到嘴边，他才反应过来不知道萧林下有多大，转了个弯，“大师，你们走后，罗哥他们就犯病了，医生给他们注射了镇定剂，但他们的反应和毛许一模一样，我们知道错了，请大师救救他们。”
彭宇也才反应过来，一脸憋屈，没敢再说话。
萧林下见刘萌阳面相与其他几个人不同，也没有参与先前的事情，对着他倒是没有嘲讽，“你叫什么？”
刘萌阳愣了一下，才开口，“刘萌阳。”
“名字不错，”萧林下说道，指了指一旁的沙发，“你先坐。”
刘萌阳犹豫着看了看他的同伴。
“齐盼盼要找的人不是你，”萧林下说道，见刘萌阳一脸惊讶，“我劝你一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这是在说刘萌阳现在还能保持本心，但如果继续来往，他会变得跟他们这些人一样。
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不过倒是听话的坐在边上。
萧林下看向彭宇和另外一个人，“想清楚再说话。”
两人显然没想到萧林下会这么直接，一来就让他们交代所有事情。
看他们交换了半天眼神，坐在旁边的刘萌阳都想替他们开口了，但旁边的时清笑眯眯的塞给他一杯茶，下意识的，刘萌阳就把所有的话又吞回肚子里。
有的人做了坏事，可能刚开始会觉得内疚，但时间一长，他们反而自我催眠，告诉自己做的都是对的。
等他不得已要揭开事情真相时，良知再度出现，反而难以启齿。
萧林下看着这两个人几度张口，又闭上嘴，冷笑道，“不想说就走人，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出了门，我不会管你们死活。”
彭宇一个激灵，那些事情和自己的命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我说！”
他咬着牙，视死如归。
萧林下瞥了眼卓宏飞，后者接收到她的眼神，自发的进行录音。
“事情过去这么久，我们也没想到齐盼盼会选择跳楼自杀，”彭宇觉得开了口，也没有那么难说出来，“言瞳、罗哥、毛许还有我们几个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言瞳是我们几个里唯一的妹子，长得又漂亮，我们当然得护着她。一开始，她跟我们说喜欢上了一个男生，我们都没怎么当回事，还帮她把关……”
齐盼盼的事，说起来并不复杂，都是年轻人的爱情引发的带血的瓜。
言瞳从小在一群大老爷们的拥护中长大，习惯了被人捧着，刚进大学那会儿，她看上了一个叫唐年喜的男生，有钱长得帅还浪翻天，言瞳追了他很久，却没想到唐年喜扭头就跟文学系校花齐盼盼表白，两人成了一时间的校园佳话。
眼看唐年喜和齐盼盼出入成双，言瞳气的半死，就找人抹黑齐盼盼的名声，学校论坛上到处有关于她抄袭、水性杨花、出卖身体的消息，甚至还有合成的一些不堪入目的照片。
唐年喜风流成性，从来只有他耍别人的份，听到这种脑门上绿油油的消息，他甚至都没有验证真假，直接就要跟齐盼盼分手。
分手的消息传来，言瞳拍手欢庆。
齐盼盼生活也受到极大的影响，走到哪里都有人对她指指点点，甚至连家里人都从她的同校老乡那里听到这种消息，大骂她不知廉耻。齐盼盼无法忍受这种抹黑，她向辅导员反应，甚至开始求助计算机系的同学，让他们帮忙调查关于论坛上帖子的来源。
言瞳得到消息，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如果她给人泼污水的事情曝光，肯定会被处分记过，她一时慌了神，把自己做的事情告诉了她的妈妈卢巧思，后者为维护自己女儿的名声，暗中给辅导员和各个学生施压，到最后根本没有人敢帮齐盼盼。
甚至，原本还热心帮忙的辅导员转头开始警告齐盼盼，让她闭嘴，说是再过一阵子就好了，谁也不会再提起她的黑历史。
现实和网络的双重压力下，齐盼盼彻底崩溃，从楼顶纵身跳下。
“我、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言瞳做的那些事情，但人都死了，当然是活着的人比较重要……”彭宇试图争辩，但在萧林下的目光中，无端的生出了心虚和惶恐，说到最后也没有了声音。
办公室里悄然无声，直到万温淳搁下手里的杯子，在桌子上发处清脆的碰撞声，才打破了沉默。
时清不知道要怎么表达出自己的感觉，想了半天，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头一次听到，活着的人重要是这么用的。”
卓宏飞作为警察，本身正义感就爆棚，他小心的保存好录音，愤怒的盯着那几个人，“如果你们死了，也没有活着的人重要！根本用不着救你们，人渣！”
这里面，心情最复杂的人要属刘萌阳了。
他一直以为那些是事实，只是他的“好哥们”把事情曝光出来而已，根本没有想过从头到尾都是污蔑，难怪、难怪他们听到齐盼盼回来复仇会吓成这样……
萧林下刚要说话，就察觉到一丝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站着的那两人作为目标人群，当然体会更加深刻，两人面无血色，经历先前几个人出事，他们早就成了惊弓之鸟，此时被吓得抱成一团。
“别、别来找我们啊。”
“不是我们害你跳楼的。”
“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