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我因为一个噩梦惊醒,惊愕的坐起身来看着眼前趴在我床边上熟睡的大叔,我愣了愣。
他到底是没走的,侧头压在手臂上的脸有了袖口上扣子的痕迹,看起来很是疲倦的他像个正在发愁的孩子。
我有些心痛他,明知道大叔是为了我,可我还是想狠心下来离开他,毕竟,他待我是个工具。
我总想叫自己活的像个人,可我发现,有些时候这个人活的好累,被人认可也很难。
当初在山上,我总以为我真的就是个我爸爸买来的小玩具,任由他打骂,再后来我知道了我其实也是个以后血有肉的人,我稍微动点脑筋就可以躲过很多麻烦,打那以后我学的机灵了,不在嘴硬,打我就跑,到了现在我也学会了动歪脑筋。
我轻轻的呼口气,有些心里难受。
大叔啊,为什么就不能当我是个人呢?
我勉强翻身起来,将最外面的一条毯子盖在他的身上,最后看他一眼,转身继续背对着他。
我对金扇是仇恨,恨不得她立刻死掉。对秦奈是一种无奈,他利用我,其实也是可怜他,他也没多为难我,除却那次打了我的好友之外,还真对我挺照顾。对宋小玉是同情,她也是女人,是个被生活挤压的透不过气来的女人。
那我对大叔呢?
有爱,不知道多深刻,有同情,也有一点点的仇恨。
我对他多好啊,我宁愿自己的名都不要了他要留下来照顾他、帮助他,可他竟然只当我是个可有可无工具啊。
我不懂大叔为什么要这样,良心不会痛吗?
至少,我会很心痛的。
可就算如此,我还是不想伤害大叔一丝一毫。
只是没了继续留在他身边的勇气。
我想,还是早点离开的好,可我现在不知道要如何走。看着这两条残废的双腿,我感觉到了自己深深的无力。
以前总以为自己是个刚强的铁人,哪怕被爸爸打的爬不起来了我还是可以早上爬起来喂猪,可现在……我使劲皱眉,实在是无助。
最后,我还是求了我唯一的朋友萧然。
他来的时候是早上,当时大叔正好离开,见到我时候萧然愣住了,满脸惊愕,连续问了我三遍,“真的没事吗,现在就走,没事吗,你这样我很担心。”
我笑,故作轻松,忍着痛举起手臂说,“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只要你带我离开,我就能活下来。”
在这里,被大叔圈养,我觉得我会生不如死。换做以前,我肯定不会觉得怎么样,因为我的天地只有大叔,可现在却只有我自己了。
萧然左右为难下,到底还是答应了。
他为难的抓了自己的后脑勺说,“那要先找好住的地方,我晚上再来。”
他走的很急,起初以为他是想多开,到了晚上看到他推着轮椅过来,我才肯定,我的朋友没白交。
他手脚麻利的帮我解开了身上的带子,告诉我,“我们要偷偷的走,我来的时候被发现了,好像你的那个大叔在外面安排了保镖,刚才问我来这里干嘛,我说就看看你就走,所以我转身出去转了一圈从另一个门口进来的,现在我们也只能悄悄的离开,不要声张,不然我们都走不了了,听到没有?”
我连连点头,看着他费力气的将我从床上抱起来,我最近瘦了不少,自己都能感觉到我的身上的肉少了,可我的两条腿石膏很重,抱起来的确很吃力的。
他不知道我身上还有很多处伤口,刚才抱我起来碰到了,痛的我眼前黑了又黑,我也只是忍着没吭声。
手臂抱我起来,还没放在轮椅上,我浑身就痛的颤抖了。
他有些急,放我下来的时候咚的一响,我整个人摔在了轮椅上。
巨响下他被吓到了,可我不是担心被发现,而是伤口在后背上,痛的我手都在抖。
萧然没注意到,转身还不忘将我的衣服和电话那好了放在包里面,扫视一圈病房里面的东西,拉着轮椅后面的把手就往外面推。
我忍着痛,咬住嘴唇,许久才缓和过来问他,“我们去哪里,外面的车子都准备好了吗?”
他低声说,“准备好了,我自己的车子,你放心好了,是个小型的商务车,你千万别说话,我们快点走,你抓好把手,我跑快点。”
飞驰的轮椅轮子在地上发出一串刺耳的尖叫,若非我现在比较重,怕是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他几乎是白米冲刺的速度,从后门下去后上了电梯,最后走了货梯,转了好几圈才到楼下,左右看一眼方向,看准了一个方向,直接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