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接到兄弟的求助电话那是义不容辞没二话的,也保证不会把奚家大少危在旦夕的事透露出去。很快就联系到了卫锦煊,并得到对方的首肯,第一时间与英国那边联系,等奚熙和项越坐上飞机时,奚维那边的医院也迎来了又一批医师。
从机场出来,伦敦正是清晨不到八点。机场外有卫锦煊安排的接机人员,奚熙从上飞机开始就一直沉默,此时更没心思与人寒暄。这个任务就交给了项越,她先和冯争联系,冯争应该一直没有休息,从声音里可以听出满满的疲惫,“手术还算成功,但还没有脱离危险期……”
从机场到医院花费了一些时间。奚熙下车时有些脚软,如果不是项越眼疾手快,她可能就要跪到地上。项越再不敢放开她的手,来接机的人是个地道的英国人,他很能理解这个中国小姑娘的感受,同情的说,“请别担心,那位先生有全英国最好的医疗团队,上帝会保佑他的。”
项越对他感激的笑笑,扶着奚熙的手快步进了医院。冯争在重症监控室外徘徊,见到奚熙,三十多岁的大男人先红了眼眶,“您来了。董事长…在观察室。”
奚熙抿着唇不吭声,挣开项越的手走到隔离窗前,趴着窗户看里面躺着的人。哥哥身上插着数根管子,无知无觉躺在那里,眼泪迷了眼,看不清哥哥的脸。
项越和冯争简单说了两句,走过来面色亦沉重。他轻声和身旁的恋人说,“我去和医生聊聊,你…乖乖别乱跑。”见奚熙不言不语,他无声叹息,让冯争继续留下看着奚熙,接机的威尔逊先生引着他去见主治医生。
冯争见项越离开,他走过来和奚熙小声报告,“这次事件我怀疑是一起有预谋的恶意伤人案件,我跟总裁只分开几分钟不到去开车,回来时总裁已经受伤倒下。且那些人没有抢夺财物,伤了人就立刻逃窜,我本想去追,但又不放心总裁,”冯争脸上满是羞愧,“小姐…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总裁。”
奚熙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眼神平静的看过来,像一潭死水,寂静无波,“这件事警察怎么说?”
“警察已经过来取证,但似乎还无进展。”冯争顿了顿,说道,“可能需要去趟大使馆,这件事必须有国内官方施压才行。只是这样一来,总裁受伤住院的事可能就瞒不住了…”
奚熙虽心乱如麻,却知哥哥受伤住院这事暂时需要保密。不止是家里老父的身体原因,还有公司事宜都需要做好完全准备。
“英国这边公司是否知道哥哥住院的事?”
“到工地是总裁临时决定,没有通知这边公司的人,工人也并不认识我们,目前应该没人知道。”
奚熙闻言若有所思,见冯争一脸疲惫,浅声道,“冯助理,你先回酒店休息,这边有我看着,无论谁和你联系,你只推说奚总临时有事转道去了华盛顿,并指出不让人跟随,你现在也联系不上。”
冯争有些踟蹰,“这样会不会造成不必要的恐慌?”毕竟奚维伤这么重,何时醒来还未可知。
“我只是需要时间。”奚熙淡淡的看着他,“哥哥这件事当然瞒不久,但公关工作必须提前做好。这件事我有安排,你先回去休息。”
冯争知道这件事上他只能无条件听从,毕竟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在奚家的地位无可撼动,如果奚维出事,那么以董事长对她的疼爱,接手总裁工作的人选只可能是眼前人。
项越没多久就回来了,脸上表情看不出其它。见冯争已经不在,只奚熙一人趴在隔离窗前,他走过来,故作好奇的问,“冯争呢?”
“我让他回去休息了。”奚熙回头看他,“医生怎么说?”
奚熙现在看上去冷静极了,但因为太冷静,让项越有些担忧。但对此他却无能为力,只能将语气放的更缓,措辞更加小心,“阿维的情况还是比较乐观的,主治医生保守估计,阿维48小时内应该可以醒过来。”
“应该?”
项越嗯一声,奚熙却较真起来,“如果醒不来呢?”
“奚熙。”
“醒不来就要死吗?!”
“奚熙!”
“项越,我现在可以相信的人只有你了,”奚熙扶住他的手臂,脸上的表情是种形容不出来的冷,“有人想要他的命!你帮我把凶手找出来好不好?”
项越把她搂进怀里拍着,“乖,我帮你找,这件事交给我,别担心,阿维不会有事。”
因为离开的匆忙,国内有些事就没来得及安排。项越之间和医院请了假,这会儿又和家里报备,说有个好朋友出了点事,奚熙跟他一起来探望。葛芳华就在电话里数落儿子,说你自己去就行了,还带着奚熙,说好今天要去选礼服什么的。
把私事安排好,项越就打电话给穆青。穆青的金博现在和华信是合作关系,且因为安易与卫太太关系非同一般,所以奚维这件事,项越想了又想,如果要瞒住国外,无论是人品还是人脉方面,卫先生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他虽和卫先生接触不多,但却极相信穆青,穆青说好的人,自然值得信任。
再说华信与奚氏虽存有竞争关系,但此事上卫锦煊落井下石就落了下乘,好处不见得有,坏处却会很多。
穆青的金博还属新兴产业,今年刚刚上市,和禹凌真正的上流圈子还是有一定距离。他对奚家的事一点儿兴趣都没有,接到项越的电话,本着哥们义气,就又给卫锦煊去了电话。
卫锦煊对奚维这个年轻人还是很有好感的,之前既然帮着推荐的医生,现在再帮忙追查凶手向警方施压也不过是举手之劳。他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张思宁听丈夫说起这件事,有些唏嘘,“奚熙多可爱的孩子啊,她哥哥是不是惹什么人了?”
“招惹不见得。”卫锦煊帮妻子把耳边碎发拨到耳后,“我个人更倾向于家族争斗。”
☆、第59章
他就像个洞察全局的智者,话里带着笃定,张思宁知道丈夫不会无的放矢,“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事了?”她问,“如果方便,能帮就帮帮吧。”
卫锦煊笑笑,“昨晚接到穆青电话,我就着手让英国那边调查这件事。”接过妻子递来的花茶,喝了一口,在张思宁的催促下继续说道,“那边的人发现了些有趣的事。虽然还没确切证据,但想来谋划这件事的人应该是如今的奚太太。也就是奚维的继母。”
张思宁对奚家的事曾有耳闻,又因自身原因,所以对后妈一类的很有些反感,尤其是小三上位那种更不用提了,简直深恶痛绝。此时听到是后妈谋害继子,眉头就先蹙了起来,“我记得那人的儿子今年才十岁出头,胆子太大,难道以为在国外买凶就能瞒天过海?”
卫锦煊拍拍妻子的肩,“富贵险中求,再说买凶的人并非奚太太本人,就算抓到犯人,其实也牵连不到她。这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如果成功,奚氏的继承人就会改写,就算失败,那里毕竟不是国内,局限性很大,奚太太又隐藏很深,奚家表面又尚算和睦,就像你说的,其独子今年才十岁出头,从普通人的认知来说,就算奚太太图谋不轨也要等儿子年纪再大些才合理。”
张思宁一脸的厌恶,“就算求财也不该草菅人命,何况我曾听人说起,奚少爷对她还是比较尊敬的。小三上位的后妈果然都是一路货色,恶心要命。对了,你查到什么了?”
卫锦煊说,“奚太太娘家兄长助理的一个远房表亲的妹夫的小舅子的通话记录。”
张思宁噗嗤一笑,“你这个好绕口啊,”又讽刺,“难怪胆子那么大,我看这事应该预谋很久了吧?herman,既然查到了那个人的通话记录,这不就是证据?”
“这算什么证据呢?”卫锦煊把妻子拥进怀里,“通话记录并非录音,随便一个借口就可狡辩过去。何况那个某人的小舅子两个月前已经全家移民美国,这中间的牵扯我不说你应该也能明白。行凶的人警方肯定能抓到,但身后的人却不可能了。”而他能把目标锁定在岑蔚身上,也是因最简单的排除法,当所有人都没有动机到需要铤而走险的时候,那么奚维死后谁最得利自然那个人就嫌疑最大。
岑蔚娘家这些年靠着奚家发家,在禹凌上流圈子也许属于不入流,但在很多普通人眼里却已经是高不可攀,收买一两个人为其卖命实在容易。但暴发户毕竟是暴发户,卫锦煊要查他们实在太容易,只要顺藤摸瓜即可。
张思宁又是一阵唏嘘,对丈夫说,“咱们虽是外人,但既然求到了你这里,就把查到的事告知吧,虽没有证据,以后也好让奚熙兄妹俩有个提防。”她是不信奚伯年会因为无凭无据就将现任妻子如何的,后妈捆绑后爹,这是既定模式,她自己亲爹就是个典型。
卫锦煊其实并不想把这些告知奚家人,能在英国给予那对兄妹帮助他已经算得上品德高尚了。毕竟这种事沾上了,就很容易惹一身骚。但妻子显然同情心泛滥,又由己及人,因为岑蔚这个小三上位的后妈就联想到了自己身上…算了,卫先生无奈的想,就当是做好事为老婆孩子积福吧。
***
奚维在第二天的傍晚恢复了意识。主治大夫说他运气不错,最后一刀如果再偏一公分,这位先生可能就要真的去见上帝了。现在,奚维既然醒了过来,那么只需住院修养,恢复健康指日可待。
奚熙从那晚凌晨接到冯争的电话到现在近乎四十多个小时后,终于盼到了奇迹的出现。哥哥醒了,意味着死神已经与他们失之交臂。然后她就昏过去了。
项越把女朋友放到病房的床上,帮她脱掉鞋和外套,盖上被子,看着已经在打小呼噜的她,笑了笑,俯身在有些干裂的唇角上亲了一口,眼中满是怜惜。
幸亏奚维醒了,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小丫头也不知能不能挺过这个坎。好在,老天给了转机,柳暗花明,情况没有更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