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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来。」听见门铃作响,我赶紧衝到门口,看看是谁在按门铃。「年轻人,这个月的房租该缴给我了吧!我已经多给你几天的期限了,不会又缴不出来了吧?这几年来,你们常常拖缴房租,我也都睁一隻眼闭一隻眼的,至少,你女朋友还会先跟我致电一下。你呢?不要她一出差,你就好像不用负点责任,最好给我点尊重吧!」房东先生大声地斥责我。住在这里也六个年头了,时间也过真快,我们从刚出社会的新鲜人,转眼间也渐渐成了社会老鸟。黄襄还是在同一间服装设计公司工作,而且也升上了一个不错的职位。而我则还是在同一间音乐教室担任歌唱老师,总觉得自己再度成为歌手的机会渺茫,都已经这个岁数了,没有年轻人的活力,又没有壮年人的成熟歷练,我有什么能力跟别人竞争。也因为工作不稳定的关係,每个月的薪水都不大一定,收入多时,还算勉墙可以生活下去,收入少时,连自己都快养不活了,更何况是黄襄,也因为如此我也常常积欠房租。时常都是黄襄先代垫房租,之后我再慢慢补给她。虽然她总说房租的钱由她来支出,她不想要我一直为房租的是担心。但我的自尊心不允许我这么做,是我说要给她过更好地生活,怎么能让她一间扛起家里的经济重担…说到来…我还真是没用…今年我决定再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再没有唱片公司找我签约,或缺少任何可以重返舞台的机会,我就得永远捨弃当职业歌手的梦想,虽然不甘心…但我们的生活还是得过下去,为了生活,我不得不做这个残酷的选择。「北鼻,我出差回来了喔!」这是从们那传出的声音。我正忙着修理家里坏掉的家用品,所以没办法去迎接刚从国外出差回来的她。「唉…这怎么又坏了…不是前阵子才刚修好的吗?这一个这么贵,要重买不就又得在花一笔钱…唉…烦死了…」心中的怒火已经被点燃,被这个重复损坏的家用品搞到耐心全失,内心有股衝动要爆发开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她着急地从门口跑过来。「唉…没事啦…就之前买的那个家用品又坏了…都不知道坏几次了…之前就说别买那么贵的…你看…现在如果坏了…是不是又要再买?是不是又要再花钱?钱……钱……什么都是钱……烦都快烦死了……」我大声地嚷嚷着。这些年来,时常为了钱在烦恼的我,脾气同时间也变得越来越暴躁,尤其是碰上钱的问题时,我的情绪就会不自觉的失控…我也不知道自己为甚么会这样?我也不想要这样大声地对待我心爱的人?我真的不想…真的不想…这么简单的事,我却没办法做到…我真的觉得好惭愧…「北鼻……你……你那么兇干嘛……我不是说了吗…你不要一直担心钱的问题…能用钱解决地都是小事…所以你不要生气了好吗…拜託你了…」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她拖着疲惫的身子走上前拥抱我,并在我耳边温柔地安慰我。「算了吧…你根本就不懂我现在的心情…我要去找杨哲伟他们…我先出去了…帮你准备好晚餐了,我放桌上,赶紧去吃,以免它凉掉。」我把她从身前推开,用不耐烦的语气向她说道。之后,穿起了掛在架子上的外套,驾着车前往酒吧,想去外头找朋友散散心…想把家里的事情拋在脑后,不再多想。就这样拋下她,自己什么也不管地就跑出去了…如果人生可以重来,我一定不会就这样松开她的手,留下她自己一个人,孤单地在家里头…可是…就算有再多的后悔也无法弥补当年的错误。昏暗的灯光下,调酒师轻轻地摆动着身体,极其优雅的调配一杯五彩的鸡尾酒;闪烁着急促的霓虹灯光,吸引着一个又一个飢渴而有需要安慰的心灵。摇动了手中的酒杯,见杯子里头的酒摇啊摇,心里头不免有种紓压的爽感。「乾杯!」五个酒杯同时撞击在一起,发出了响亮的撞击声。「江玉树,怎么会突然想约我们几个出来喝酒?自从你和嫂子交往之后,你就很少来参加我们的聚会。怎么。跟嫂子吵架了喔?」西装鼻挺的杨哲伟一边喝着酒一边说。「也没有吵架,只是单纯地想出去和你们聚聚。」我说道。「少来了,你那个脸是不会骗人的,一看就知道有心事。」说话的是何权锋。「好啦!我的事等会再说,先说你们吧!这几年混地如何?」一口又接着一口,我想藉着酒精来麻痺自己不愉快的心情。「说什么混,这样说太难听了,我们这叫做打拼。」打扮地相当有型的张志霖说。「我先说好了,我现在啊!在一个乐团担任键盘手兼团长,最近是刚好我团员家里出了一点状况,我们暂时休团,不然我根本没时间安排其他事。整天就是全台跑透透去表演,累都累死了。」看来张志霖也算是达成了高中时期的梦想,追逐到他的表演梦。如今,他也成为知名乐团的键盘手,网路音乐平台也常常能听到他们团的音乐。「我现在在台中的一个分局担任小队长,之前不知道是谁说齁,我一定是那种看到妹子违规,我就不开罚单的那种。拜託,我有这么不正直吗?我可是正义的好警察呢!」瞧何权锋自信的模样。他从警察大学毕业之后,也蛮顺利地进入到警界服务,过了几年的时间也升上了小队长,听林承宏说他在过不久就要结婚了,还真是事业、爱情都顺利的人生胜利组。「何权锋,就别装了啦!不是说有什么好消息要跟我们说的吗?」林承宏用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看着他。
', ' ')('「对啊!好消息就是要跟好兄弟分享的嘛!」杨哲伟拍了何权锋的肩膀之后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囉!」
「这个好消息就是:我要结婚了!」他高兴地说。虽然不是用超级兴奋的口吻说,但我们都可以感受到他内心的那股欣喜。「真的假的啦!我们地权锋竟然要娶老婆了…我…我不敢相信。」杨哲伟语气夸张地说道。「太扯了啦!憨厚到爆的何权锋,竟然是我们五兄弟里最早结婚的那个,唉…我真的对自己感到太失望了…我居然会比何权锋晚结婚…我有那么差吗?」从高中时期张志霖就常常调侃何权锋的感情,时常笑他是大直男,以后娶不到老婆,要多学学他,幽默又会把妹。十年后,何权锋居然是我们里面地一个结婚的,还真是让我们都大吃了一惊。「恭喜啊!要好好照顾好嫂子嘿!」林承宏说。「恭喜啦!赶紧拚一个,让我们抱一下啦!」我已经有点醉醺醺的,无法克制住自己的言语。「举杯帮他庆祝一下啦!乾杯!」「恭喜你啊!什么时候发张喜帖啊?」「恭喜啊!」我们轮流向何权锋表示恭喜,也祝福他能在未来的日子里,跟嫂子处的愉快,也别有了老婆,就忘了兄弟,还是要时常跟我们出来喝喝酒,聊聊天,这样才算是对得起我们这十年来的兄弟之情。「毕业之后,我去一间外商公司应徵,也成功地应徵上了,现在在台湾地分公司上班。但跟以前一样,我还是单身自己一个人,兄弟,帮我徵一下女友啦!」我们的小天才林承宏在一间外商公司上班,那时刚出社会时,老爸老妈本来叫我放弃当歌手的梦想,他们希望我能跟林承宏依样去应徵间商业公司,好好地上班赚钱。年轻的我,不想这么轻易的就放弃我的梦想,坚决反对这个想法。现在想想,是不是我当初跟林承宏一样进外商公司工作,我的人生就不会过的那么不如意了。「那个,顺便啊!也帮我徵一下女友,我也很缺。我现在在高中当国文老师,想想学生时代的我,总是那个令老师头痛的学生,现在我竟然当起了别人的老师,人生有时就是这么地不可思议。」那个以前上课睡觉,下课尿尿的杨哲伟,还真的去当了高中老师,我开始好奇他会不会跟学生分享他以前干过的蠢事。如果有的话,不知道学生会有什么反应。「看你们都发展地如此成功,说起我自己还真是羞愧…大四那年因为我跟黄襄的事,所以唱片公司决定和我解约。毕业后,我一边在音乐教室当起歌唱老师,一边自己写歌、作曲,想看看有没有哪位音乐人园艺跟我合作,甚至事跟我签约。然而,努力了这么多年,奇蹟还是没有降临在我身上,我没有能够再站回舞台,只能苟且的在小小的音乐教室里讨生活。不稳定的薪水让我开始对自己感到怀疑,我无法认同现在的自己,因为现在的我没办法守护好我心爱的人…如果人生可以重来…是不是当初就不要这么任性,坚持要走歌手这条路,我是不是就不会这么落魄了…」这是我的真心话,我憎恨现在这个不成材的自己,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了,我要怎么给黄襄过好生活。但是这样的话我不敢和黄襄说,我害怕会影响我们的感情,所以我选择放在心里。见到好久不见的兄弟,一时酒喝多了,便全部把内心所有的不如意,一次清泻出来。「江玉树,你在说什么傻话啊?有谁告诉过你,你是个失败的人吗?有谁跟你说你失去了当歌手的梦想吗?」林承宏大声地问我。「唉你不懂啦…已经到了这个岁数的我,是不可能在站在舞台上了,我已经决定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这次在没有人愿意提拔我,我就会放弃这个梦想了。」我丧气地说。「江玉树,这不是我认识的你,你从来没有因为任何事,而动摇你对歌手这个梦想的执着,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说,兄弟帮你。」何权锋说。「说了你们也不懂啦…你们有为了三餐烦恼过吗?你们了解失去梦想的痛苦吗?你们了解付不出房租的辛酸吗?你们了解当自己的兄弟、女友发展得比自己好时,那种恨铁不成钢的心情吗?你们懂吗?」我灌完酒杯里的酒,希望酒皆能浇熄我的痛苦,能把我这些年所有的不如意全部冲走。「是这样吗?江直树,同样身为音乐人,我知道这个年纪想单靠歌手出道是件不简单的事,何况你没有任何的相关背景。但是,你可以不要把自己的不如意全都怪罪在这个上面吗?我们是不了解你现在内心有多痛苦,看到你这样我们也都很不捨…但你知道现在最痛苦的人是谁吗?是黄襄…」「她会希望每天看到自己的爱人,沉沦成这副德性吗?当初是谁说要为了她努力,是谁说要给她过更好的生活…不要自己不努力争取更好的工作,只会自怨自艾,一下怪别人,一下又后悔当初。像你现在这样,黄襄看了会开心吗?」张志霖激动地对我吼道。说完,他的眼泪一滴滴地从眼角滑落,滴在了酒杯上。或许不想看到亲如手足的兄弟堕落成如此模样,又或许是对眼前的我感到失望。当下的我,无法了解那些眼泪背后的意义,只觉得自己好像不被这个世界瞧得起。「所以现在是怎样?你瞧不起我就是了…怎样,追逐到梦想之后很爽齁…有接不完的表演,钞票一直进来,人气持续飆高,马上就成为媒体关注的目标,身边有把不完的妹…也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人生就是这样爽爽过…在看看你眼前的我,连个表演的舞台都
', ' ')('没有…我什么都没有…根本就没有人瞧得起我…根本就没有…」我一时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我真的无法接受现在的自己,不论是什么话语,对于现在的我来说,都是对我的一种嘲讽。从头到尾,好像就没有人真正相信我,相信我能够追逐到歌手的梦想。我用力地推了张志霖一把,这一下,好像也把我们地友谊推到了深渊里。「江玉树,你…你有什么毛病吗?把自己的失败怪罪到别人的头上来,说别人都轻视你…你…你到底什么意思啊…你最好给我说清楚。」他用力地还手,我们谁也不让谁的,抓着对方的手在大庭广眾下扭打起来。「都不要打了,有什么问题吗?大家都成年人了,有什么话好好说就好,不需要动武吧!」他们三人架开了我们俩,不想让衝突的场面闹的更大。「江玉树,这次不是我不挺你。你自己想想看,我们有谁认为你想当歌手是在开玩笑?看到你站在舞台上自信的模样,我们都很替你开心,还记得高三的那场表演吗?还记得当时的你,满心期待地要为黄襄留下一个很难忘的回忆,要我跟林承宏准备烟火,在你们表演的同时,让烟花绽放在空中,留下高中时期最美好的回忆。你能不能找回当时自信满满的你,张志霖那样说不是在看轻你,而是希望你能为了自己,也为了黄襄,振作起来,我们相信你一定做得到的!」杨哲伟提起过去地往事。想想高三时的我,为了让黄襄留下珍贵的回忆,还特别拜託他们帮我准备烟火,在我表演的同时施放,我怎么会忘记…那个画面是那样的美丽…那时的我是那样的阳光、自信,他到底去了哪里?我好想把他找回来…「加油!你一定做得到的!」他们向我鼓励道。那时的我并没有回应他们对我的鼓励,当时,我只有觉得自己的自尊在一夕之间全部消失。我转身跑离了现场,跑离这个我根本不应该来的地方。从那天起,我和他们便断了联络,我独自一人来到新加坡的事,我也没通知他们。我感觉到自己已经没有那个资格在见他们一面,尤其是张志霖,那一场架打碎了我们十年的友谊,是我亲手葬送掉了我们之间的关係我不敢再去面对,我害怕自己再去回忆过往的那段往事,我害怕看到事业有成的他们重点是我害怕面对失败的自己离开酒吧的那段路上,眼泪一粒一例地从眼眶里掉落出来,我不愿擦乾,也不愿停止,很快泪水沾满了我的脸,哭自己,哭我失去的友谊,哭我失去了梦想,哭一切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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