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色变得悲痛欲绝,转过身,下了马车。
关上车门后,他对守在旁边的韩让沉声道:“二哥,带车队回府。
闭门,挂白。”
此言一出,不止贾环身旁人,就连街道边的路人,听到这句话,都面色大变。
这是……
出了人命?!
天爷啊!
街两边的路人中,有一些熟悉“圈内事”的小衙内们,看到事情竟到了此步,无不从心底深处哀鸣一声……
韩让闻言,面色陡然变得极其难看,挣扎犹豫了下,想留下,不过在贾环的目光下,终究还是恨恨的看了眼楼上后,带人掉转车头,护送回府……
车厢内令人揪心的哭泣声,令韩让胸中的怒火燃烧,还有对韩三的失望。
街道两边的路人,都知道出了大事,一个个屏住呼吸,目送带着凄惨哭声的贾家车队的归府……
……
贾环深吸一口气,面色一片铁青,大步朝醉康居酒楼内走去。
掌柜的还没死透,却也只能发出一阵“赫赫”喘气声,一双老眼死鱼眼珠子般,直直的看着贾环,满是怨毒……
贾环路过他时,一把抓住贯穿插入掌柜的胸口的宝剑,随手拔出,而后反手一剑,染血剑鞘重重的抽在了掌柜的脑袋上。
“砰!”
一声巨响,恍若一根铁棒砸在西瓜上一般,碎成了稀巴烂。
红白相间的容物,溅射飞出,惊的路人齐齐发出一声惊叫声。
他们似乎这个时候才记起,眼前少年头顶上的那顶凤翅紫金冠,并非只是靠太上皇的宠爱而来的,而是用十万胡虏的人头换回的!
见到这一幕,酒楼门口处其他的帮闲小二们一哄而散,命都快唬没了。
而后,贾环大步踏入,从始至终,没有看韩三一眼。
韩大紧跟其后,在经过韩三时,重重一耳光扇在了垂头丧气的韩三的脸上。
之后,亦是话都不说一句,面色铁青的跟上了贾环。
……
“嘶!”
街旁路人固然是被贾环方才那一击唬的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楼上的诸人,就更是倒吸了口冷气,面色连变。
原本醉意熏然的诸多贵人,此刻也都将一腔酒意化成了冷汗,清醒了过来。
“朗哥儿……”
一个身形瘦弱麻杆儿,面色发青,一对黑眼圈一看就是酒气过度的少年,此刻眼神里满是畏惧之色,看着依旧坐在酒桌旁,顾自吃喝的赢朗唤了声。
赢朗闻言,阴沉一笑,双手在身旁一个婢女衣襟前擦了擦,抹去油污后,他对那少年道:“小杰,你怕什么?
你忘了你是什么身份?
作为太后唯一的嫡亲侄孙,哪个敢欺负你?
谁又敢对你怎么样?
再说了,射箭的人又不是咱们,咱们怕什么?”
说着,赢朗的目光放在了站在临窗边侍立的那个高大护卫头子身上。
此刻,那高大的护卫头子,面色煞白,满头是汗,却连一句辩解的话都不敢说。
因为他是家生子奴才,所有的亲人,老子娘,媳妇孩子,全在国舅府活命。
让他家破人亡,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而赢朗所言语的那位少年,正是国舅府的独苗,皇太后娘家嫡侄孙,白杰。
白杰听闻赢朗之言后,犹疑了下,又看向其他人。
除了赢朗外,在座的还有孝简亲王子赢保,忠成亲王世子赢禾,以及忠智郡王,忠义郡王等王爵世子。
大部分,都是前夜兵变时,曾参与围攻皇太孙的宗室。
他们本被责令圈禁思过,可是,出了宫门直接被忠顺王赢遈释放,命他们回家闭门思过即可……
只是,大好日子还没过一天,就得知了孝康亲王接掌宗人府的消息,他们哪里还能坐的住?
如今,他们唯一的希望,就在皇太后身上,因此一起前来相求白杰……
此刻看到白杰的目光,纷纷附和起赢朗的意见。
孝简亲王子赢保道:“杰哥儿,这有什么好怕的?
一口咬死是白福做的,他能耐我们何?更何况,本身就是白福做的。
哼!我就不信,他一个外姓臣子,敢把我们这些天家皇孙们如何。
不过杀他一个内眷,赏他几两银子再买一个就是恩典……”
孝简亲王府与孝康亲王府是太上皇那一辈留下来的独独两座王府。
因此,即使已经承袭一辈,但因加恩之故,如今仍袭亲王爵。
两家王府本来平起平坐,可谁想,孝康亲王竟然一转眼成了宗人府宗正,生生压孝简亲王府一头,这让孝简亲王世子赢保如何不着恼?
对于贾环,也怨恨在心。
白杰闻言,有了底气,他鸭子嗓音嘿了声,眼神阴冷的看向临窗而站的侍卫头子,道:“白福,你说呢?”
白福面色苍白,眼神绝望,却连一刻都不敢犹豫,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木然道:“主子,奴才明白。”
白杰满意的点点头,笑道:“很好,你放心,你家里人,老婆女儿,我都会替你照顾好……”
说罢,又阴笑了两声。
白福的身子晃了晃……
一旁的赢朗皱了皱眉头,眼中闪过一抹不屑。
这时,楼梯口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白杰脸上的笑容顿时敛了去。
对于这位神京都中名头最盛的衙内,他心里还是很有几分忌惮的。
“砰!”
“砰!”
“砰!”
每一声脚步声,似乎正好踩在众人的心跳点上。
或者说,他们的心跳,竟渐渐随着脚步声而起动。
这让原本一个个还强装矜持,摆设出天家贵胄气派的皇族子弟们,面色渐渐苍白……
直到,“砰”的一声,一道身影出现在楼梯拐角处,众人的心跳猛然一揪。
身体最差的白杰,甚至觉得有一只大手狠狠抓了他心一把,使得他呼吸一顿,跌坐在椅子上,大汗淋漓,目光惊恐的看着贾环握着那把染血的刀,一步步走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