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知白尴尬着,便乘机道,“对,艾尔,留下来用晚餐吧,庄园里的厨师会做中国菜。”
男孩冷漠地眼神看向他,看得艾尔寒毛直立。
他慌张间退后两步,紧张道:“抱歉阿诉,他还马车上等我,不能接受你们的好意了,下次我补偿你们。”
唐知白瞥了眼楼下宽阔的庭院,理解地点头,“好,我知道的,你自己注意一些。”
艾尔点头,慌忙转身拿过斗篷边疾步出了门。
匆忙的背影就像落荒而逃了般。
路易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缓缓皱起眉头,眸中黑雾充斥,问道:“他很?古怪,怎么了?”
雨水将玻璃打得模糊,唐知白注意力一直在窗外,他没有将艾尔最后的话说出,只是道,“我把荣西沙尔曼的事情告诉了他,他现在很难受,刚才差点没哭出来。”
路易眸中闪过疑惑,直觉不是这件事,却没有怀疑他的话,平静道:“他准备离开那个人了吗?”
“那个人正在楼下马车里。”唐知白轻点了点冰凉的玻璃,是楼下马车的位置。
只见家仆替艾尔撑伞,正顶着?大雨缓步进入马车,他轻声道,“艾尔……虽然难过,但会选择沉默吧。”
路易冰冷地瞥了窗外一眼,脸庞浮现出不解,“为什么?那个人,背叛了他。”
他轻轻摇头,低声道:“很?多?事情不是对与错,黑与白那么简单,更何况是最复杂的感情,因为艾尔爱他荣西,所以他难以舍弃。”
唐知白低语间,让玻璃上映上一层雾气。
路易一愣,感情么……少年看着?窗外清瘦的模样,眼眉低垂,不由让男孩想起那天夜晚,在角落激烈亲吻的模样,路易紧紧捏住拳头,想起那个高大的俄国人,男孩眼中就浮现出嗜血冰冷疯狂。
语气却十分平静:“白,你爱过谁吗?像艾尔那样……”
唐知白一滞,回头看向男孩,“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路易看着?他的目光犹如一潭死水,掀不出半点波澜,“你的爱人,也是我的家人。”
唐知白更为诧异的是,路易对于艾尔的爱人是个男人从来没有表现出异议,甚至连惊讶也没有,仿佛就像男女阴阳相辅相成那样,自然而然的,就算是从小生活在这样混乱社会,正常思维的人都不会直接这么想吧?
于是他好奇道:“路易,你不觉得男人和男人在一起很奇怪吗?”
“只要心绪相通,是男人女人又何妨,花草树木都有灵性,何况是最复杂的人体。”
路易安静地看着?他,“脑电波的相接是人类对于爱情萌发的衡量标准,可人一辈子也难以遇到一个可以相通的人,所以即便是单方面的悸动,也很?难得。”
男孩平静的一番话语,反倒是让唐知白一怔,从前生活在大都市之中,只知道听说过基佬,而往往大多数人都是带着?戏谑的语气调侃着?,反而忘了,人与人之前?的情感都是平等的。
自己活了这么多?年,反倒还不如一个六岁孩子看得通透,唐知白叹了口气,“是啊,你真具有医学天赋,悟性比我高,所以你在羡慕艾尔吗?”
男孩默默摇摇头,认真注视着?他,“每个人都有定数……”
不过……需要自己去争取……
“你这孩子……”唐知白轻笑着?无奈摇头。
仿佛想到什么,他好奇地调侃道:“假如……我是说假如啊……我也找了个男朋友,你也会对他这么好吗?”
路易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神色冰冷复杂,袖中手指不自觉地摩挲起刀片,却没有让他看出端倪,男孩淡淡问道:“你会吗?”
见?逗弄不了这男孩,唐知白还真垂头仔细想了想,最后摇摇头,“不行不行,我连西方妹子都接受不了,更何况男人。”
无形那把冰箭终于消失,路易脸色有所缓和,他潜意识中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就道:“我是来通知你开饭的。”
这样一说,唐知白揉揉肚子,茶水喝多?了,还真觉得腹中空空,于是拉上路易笑道:“走吧,练了一天的琴,还真是饿了。”
豪华房间中摆放着无数古董名具,外面乌云汇聚屋内昏暗无比,一到雷雨天气电压便不稳,灯光忽明忽暗,烛火也被熄灭了,路易轻扫了眼,眉头一皱,“稍等。”
便转身从储物柜中拿下烛台,划拉一下,便燃起一根火柴,将烛台点燃后,走过来递给唐知白,道:“拿着这个,小心被桌角绊倒。”
看着?路易严肃地做着?这些小事,唐知白实在忍不住捏了捏他脸蛋,感叹道:“做事严谨是严谨,怎么跟个小老头儿似的。”
路易面无表情,仍由他揉捏着。
一楼餐厅中,长长白玉桌坐着?三?个人。
银制烛台闪着温馨亮光,餐厅周围也摆放着无数烛火照明,仆人们低头侍奉在侧,唐知白和路易低头安心吃着?饭,坐在主桌上的林霄因却还在阅览着?文件,盘中食物一动不动。
光线忽明忽暗,林霄因粗粗地翻阅几章,便暴躁地放在纸张,怒道:“伦敦的供电局是干什么吃的,三?天两头不是断电,就是电压不稳!”
闻言史密斯太太连忙指挥男仆,点燃更多的蜡烛。
餐厅比之刚才明亮了不少,看着?仆人忙碌,唐知白咽下食物劝道:“吃饭吧舅舅,外面正打雷呢,用电了也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