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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爱越是抗拒(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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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脖子上痒痒的,是池一温热的吐息,身上热热的,是池一发烫的身体,他的战栗从皮肤一直传到柏浔心口,带着他一起发抖。银白的闪电闪过,他看到一张满是泪水的、脆弱无助的脸,心像有一只手在狠狠地揪,他紧紧地把池一抱在怀里,耳边是轰隆隆仿佛要劈开天空的雷声和池一痛苦的呜咽声。

“不怕,我在。”柏浔在他耳边低声说着,拿手机打光,把周围照亮起来,他看到了电视柜上的一盏台灯,拿过来按亮,暖黄的灯一打下来,池一就安静了很多:“好了,好了,不怕了。”柏浔像哄孩子一样,捋他的背。

这种老旧的小区电路通常也很不稳,稍不注意就会停电,所以池一才会提前准备一个充满电的台灯。

光是有了,可外面的雷还是轰隆隆地打,池一瑟瑟地缩在他怀里,可怜地发颤的样子,他看一眼心都要碎了,他真的无法想象这么多年池一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出于想弥补的愧疚,柏浔说:“去我家吧,池一。”

明明他已经害怕到了极点,可还是强撑着摇头,柏浔握着他的手,轻轻地摇,几乎是哀求了:“池一……”

可能是柏浔眼神太过悲伤,也可能是池一是真的害怕,他没拒绝,趁着这个空档,柏浔简单地给他收拾了衣服,把他揽在怀里,扶他下楼。

途中遇到个小伙子,惊讶地看着他们,脸上露出极其不自然的神色,池一想挣开,但柏浔没让,把他的头按在怀里,看也没看那人一眼,径直下了楼。

床垫一沉,湿润清新的香味蔓延过来,一只手温柔地抚上他的肩膀,那声音也是他朝思暮想的:“池一……你睡着了吗?”

其实在进门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有多么荒唐多么愚蠢,柏浔的眼神太过专注,那双狡黠的黑眼睛里只倒映着他一人,心一刹那就慌了,像是无处可逃,慌得他没办法,只有坐起来,从另一边掀开被子下床,瑟瑟地发抖,慌乱地往客厅跑。

柏浔追过去拉住他的手,不明白他同意了为什么却在这个时候又反悔:“池一,你……怎么了?”外面正在下着暴雨,雷电“咔啦啦”地响,他不想再让池一逞强:“明天再走吧……好吗?”

“你要是不想跟我睡……我就睡沙发,你要是害怕的话,我们就头和脚倒着睡……”柏浔这简直是在乞求了,他像个等待审判的罪人,抓心挠肝地看着池一,就只期盼着他能点一点头。

池一的表情怎么形容呢,像被暴雨打得萎靡却仍然绽放着的花,又像被海浪冲得搁浅绝望又难以呼吸的鱼,他明明是痛苦的害怕的,可他偏偏仰起头,坚定地摇了头。

柏浔的手中空了,才洗完澡身上的热气在这一刻全都消散了,湿润的头发滴下来的水也是冰冷的,他却只能那么无力地叫:“池一!”

池一像个折磨人的女友,他也愧疚着心痛着后悔着,后悔不该在那个时候情不自禁地答应柏浔,后悔自己没能干脆一点直接跟柏浔再也不来往,后悔……自己没有彻彻底底地忘掉柏浔!

池一没回头,或是不敢回头,打开那扇门,冰冷的风灌进来的那一刻,柏浔妥协了:“我换个衣服,送你回去。”

柏浔疲惫地捏了捏眉心,一看时钟,11点55分,他推开窗向远处眺望,到处都是高层的摩天大厦、钢筋水泥,重复单调的灰色调,连天空都是灰蒙蒙的没有色彩。

外面传来躁动的声音,门被敲响了,是celeste:“darling,是我。”

门被打开了,看到缝隙里一双黑眼睛,和淡淡抿起的嘴唇,celeste就扑上去将他抱住,把鼓胀的胸部抵在他的胸膛,翘起涂着粉色口红的嘴:“darling,酒店我住不惯,今天就去你家住吧,好不好?”

这个粉色是那种很挑人的粉色,一般人涂只会衬得又村又土,而celeste涂却刚刚好,柏浔捏起她的下巴,用指腹轻轻抹去了她下唇的口红,看着她因惊喜而瞪大的双眼,说:“好。”

celeste娇羞似的垂下眼睛,抿着嘴唇,用一种男人都抗拒不了的声线说:“讨厌啦……darling,这在外面呢!”

说得好像不在外面他就要把她怎么着似的,她今天也是精心打扮过的,一条淡蓝色的紧身包臀连衣裙,把她身材突出得完美无缺,看似随意的微卷发型,其实是仔仔细细吹过很多遍的,柏浔知道女生那一套,收拾两三个小时才出得了门:“下班我去接你。”

celeste觉得他终于有些男友的样子了,满眼都是笑意,她从肩上挎着的爱马仕包里提出来一个用布包着的便当给他:“尝尝看!爱心便当!”

打开盖子,里面是经典的日料,celeste坐在沙发上喝着水,歪着头问:“怎么样?好吃吗?”

柏浔敷衍地点头,他不喜欢吃日料,太寡淡,芥末的味儿又太冲,他味同嚼蜡地吃着,脑袋里想的却是池一那晚给他煮的面,很普通的一碗煎蛋面,但他却觉得那么香,那么好吃,好吃得他回想起时都情不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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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咧开嘴笑起来。

下班后柏浔接celeste去她想吃的一家餐厅吃饭,在环城路的中心商场里,中秋节的氛围提前准备得很足,到处都是各类活动、营销。

走出商场,celeste十分满足,表示下次还要来吃,柏浔兴致缺缺,取了车就带她回了家,在昨天池一躺过的那片地方,现在celeste穿着昂贵的丝绸睡裙坐在那,靠在床头玩儿手机,发微博。

柏浔洗完澡出来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看电视,卫生间里稀里哗啦的水声停了,半晌,celeste裹着浴袍出来,拿暧昧的眼把他看着,一屁股坐在他大腿上,攀着他的脖颈:“今晚……我们……”

柏浔没等她说完,漠然地打开她的手,目光移向其他地方:“我睡沙发。”

celeste不甘心,她拉着柏浔的手伸进自己空无一物的浴袍里,撒娇:“cecil,你回国几个月了,我们好久都没有……”

柏浔几乎是愤怒地把手抽出来,连带着她整个人都推开了:“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你……”celeste像是不敢相信,她用手指着卧室,声音尖锐得可怕:“你是不是有了其他女人?那张床上有别人的味道……怪不得你自从回国后对我这么冷漠!”

柏浔愕然,他不耐烦地说:“你想多了!”

celeste气得要疯了,可她只能软软地说:“那你就跟我一起睡!”

这没什么,情侣之间很正常的事,但这个时候柏浔却怎么都不愿意了,一躺上去他想到的只有池一,只能是池一。

“不可能。”他毫不后退。

celeste本不想再继续闹下去,可他不耐烦又不在乎自己的样子,让她心都凉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失控得大叫:“你不想要我有的是人要!”

柏浔不愿跟她吵,点了支烟:“你快去睡觉!”

她本意也不是想跟柏浔闹得不可开交,只想刺激一下他,她红着眼睛回了卧室,“嘭”地关上了那扇门。

柏浔站到窗边点了支烟,心神不定地吸着。满脑子里都是池一,想起那晚暴雨中的池一,头发衣服全湿了,眼睛也湿漉漉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唇形是“谢谢”两个字。

他连呼吸都是刺痛的,划开漆黑的手机屏幕,他拨那个号码,他没想过池一会接,所以在接通的瞬间他愣了,听着池一的呼吸声,他连话都忘了说。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听着对方的呼吸声,柏浔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心中汹涌的波浪一股翻涌过来又带起更大的一片,他掐灭了烟,叫:“池一……”

他那么卑微却又全是他自作自受:“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池一当然没有回答他,是不能回答,他吸了一下鼻子,可能是感冒了,柏浔又紧接着说:“你感冒了?吃药了没有?”

问完他才反应过来池一是回答不了他的,他自言自语地说:“明天我给你带点药过来……你……早点睡觉吧。”

他该挂电话的,可那边没挂,他就一直傻傻地等着,听到池一低低地“嗯”了一声后,他心中一下就轻松了,疲惫和低落一扫而空:“好,那你先挂吧……”

巨大高昂的音乐震得耳膜什么都听不到了,音响里是某个不太会唱歌的人的干嚎,眼前是一群人在喝酒狂欢,郝主管喝得醉醉的,凑过来:“柏浔,你女朋友可真漂亮,像个小明星。”

一听这话,旁边几个员工也声声附和,柏浔淡淡的没什么表情,随意和他们碰杯,喝了一口,笑了下,算是回应。

他看着角落里的池一,他手里拿着一瓶啤酒坐在那儿,呆呆地望着播放着MV的电视屏,半点儿都没注意到他,他嘲讽地笑笑,拿起麦克风。那天挂了电话后,立马就收到一条短信,是池一发来的,他激动着点开,却瞬间像被泼了一桶凉水,短信上写: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吃了药。

缓慢悠扬的前奏一出来,池一就瞪大了眼睛,是藤原浩的TheFaintestSign,他的手机铃声。

柏浔的英式发音很好听,声音又悠沉有磁性,跟原唱是不一样的味道。

“……SittingsostillI’mhardlybreathing,I’mjustwaitingforthefaintestsignofyou…Ohinthisroomofmine,Theshiningmoonmyonlylight,SoI’mwaitingjustforyoueverynightOh,Ohinthisroomofmine,SeemsI’veforgottenhowtosleep,SoI’mlisteningandI’mwaitinghereforyou”

不约而同的,自然而然的,他们的眼神在昏暗的灯光下隔空缠在一起,柏浔的眼睛里有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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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光可怜地闪烁着,池一快要无法呼吸,浑身都软了,他拿酒的手一松,玻璃瓶摔在地上碎裂了,在嘈杂的包厢里显得微不足道,甚至都没人往他这多看一眼。他们明目张胆地目光交汇着,那么悠长,那么悠远,像是从隔了五年的时光望过来一样。

池一仿佛又闻到了那年六月微风的味道,那么珍惜,那么小心,好像稍微一用力就闻不到那细微的花香了。

他就要在柏浔的眼中醉了过去,迷失在那悠扬的旋律里,飘荡在清澈的天空里,那么飘飘然,像在梦里一样,那么不真实。

没等结束他就先走了,柏浔傻傻地追出去,却看到卫雨竹来接他回去,这次他没有逃避,主动过去跟她打招呼:“你是池一的女朋友吧?我叫柏浔。”

卫雨竹很礼貌地笑了笑:“你好,我叫卫雨竹,麻烦你照顾池一了。”

“没事。”柏浔撸着头发,眼睛却是看向池一的,池一在听到他声音的时候就有些不对劲了,低着头连看也不敢看他,柏浔很自然地说:“我正好也要回去,送你们一程?”

话音刚落池一就惨淡地摇着头,拉住了卫雨竹的胳膊,柏浔看见了,心也低沉一分,卫雨竹带着歉意拒绝了:“多谢你的好意,我们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如果是普通同事,客气过后也就到此为止了,柏浔觉得今晚自己可能是疯了:“这么晚你们坐车也不方便,正好我跟池一家顺路。”

卫雨竹从没听池一说过他有个关系这么亲密的同事,她疑惑地看着池一,池一再拒绝就很不正常了,他胡乱点了头。

到池一家后,他们一起下了车,柏浔想说什么,终究忍住了没说,在车里抽着烟,凝视着那片黑夜。

celeste第二天就搬去酒店住了,还给他留下一封信,说她那晚不该跟他吵,也不该说那些话,彼此都冷静一下吧。柏浔心里很乱,他也不想追根溯源去想这乱到底是因为什么,他拨了电话,那边接通,很热闹似的:“柏哥!我正想找你来着呢。”

柏浔笑:“出来喝酒啊,你哥我心情不好。”

“怎么了?嫂子不是来A市了吗?吵架了?”

柏浔含糊地说:“嗯……见面了说。”

“好嘞,还是上次那地儿。”

本来上次柏浔在那儿闹了一场,不该再去的,可他脸皮厚,再加上池一已经不在那儿上班了,他也没什么好丢人的,到了没几个人,张子诚搂着一个妞笑得特灿烂,看到柏浔立马让座儿,把那姑娘推走:“柏哥,来,跟我倾诉倾诉。”

柏浔没说话,先点了几瓶啤酒,吹了一瓶,有点儿醉意熏熏的感觉了才说:“我问你个问题啊,假如……你以前喜欢一个人,他也喜欢你,但他把你抛弃了过了五年回来对你好补偿你,你会原谅他吗?”

“这他妈还用问吗!”张子诚哼了一声:“搁我我才不原谅,当初抛弃老子的时候就别想着回头,一看老子有钱了嘚瑟了,又巴巴地回来,谁原谅谁他妈傻逼!”

柏浔觉得他说的很不对劲,又觉得问他,自己才是傻逼,干脆闷头灌酒,那小子很好奇似的,枕着胳膊肘,侧着脑袋看他:“柏哥……你说的是谁啊?难不成……是程梦婷?那个二十七班又白又瘦学跳舞的?”

柏浔努力回想了下,没想起这号人,他印象中又白又瘦的女生多了去了,张子诚以为他是默认了,露出了郑重又严肃的表情:“柏哥,这女的没什么好留恋的,你去了英国不知道,她后来怀孕了都不知道是谁的,她之前同时勾搭了好几个男的,那几个男的还为了争她打了一架呢……”

“这他妈可真够刺激的……”柏浔看热闹似的说。

“你他妈当初还被她戴过绿帽子呢,你忘啦?”

柏浔终于想起来了,很不在意地说:“我早就跟她分了,当时是她非要顶着我女朋友的名义到处说的。”

也是,柏浔当初一进南中就成了南中校草,谁他妈不想当校草的女朋友?

“柏哥……其实上次我在医院,就是陪她做流产。”张子诚像终于松了一口气一样,说:“老孟玩儿的,叫我去善后。”

柏浔眼睛都没眨一下,张子诚忽然像是明白过来,小心地问:“柏哥,你说的这人该不会是……池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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