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却忘记了战斗之初,他们对岳飞先锋骑兵团的考量。
在强大的骑兵团面前,他们的撤退,会给敌人制造大肆掩杀的机会,而为了拉开距离和整顿阵型,岳飞韩世忠等人的先锋骑兵团已经疾驰出很长的一段距离。
这一段距离成为了辽人骑兵的黄泉之路,因为从侧翼杀出的白梃兵,已经将他们的退路给堵死了!
杨可世是个猛将不假,但他一直是个局外人,对这场战争的审视最是清楚,他又怎么可能让这些辽人逃回平州!
虽然重骑比轻骑更耐扛,但想要凭借重骑攻城,也是不太现实,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萧干的人全部消灭在城外,使得平州城彻底失去希望。
而这也是拿下平州的最佳时机,错过了就没了!
事实证明,杨可世这位老将的目光是毒辣而正确的,当白梃兵分开两翼,将萧干的骑军渐渐包裹起来之时,他们才陡然醒悟,这平州是回不去了!
张楚剑朝平州方向遥望了一眼,雨幕迷茫,根本看不清城池的轮廓,若平州城倾巢而出,诸多步卒和辅兵全都拉出来,或许还能够挽回一些局势,但可惜的是,为时已晚了。
“大王,情势危急,赶紧突围吧!”
萧干是个堪比耶律大石的军事天才,又岂会看不出败局已定,眼下他考虑的是,该往哪里突围。
南面自然不可能,自己的兵马都没有了,去幽州只能是死路一条。
自己的大本营设在了幽州西北的居庸关下,目今的形势之下,也只有往西北突围了。
于是他便带着张楚剑以及一干亲卫,往西北突围而走。
可正当此时,萧干的身子猛然一紧,全身的寒毛都倒竖了起来,他倏然转头,便在千军万马之中,在那迷茫茫的雨幕之中,看到了一双冷静到了极的目光!
那人就这么呆在马背上,没有冲锋,没有厮杀,他的身边也没有亲兵护卫,他从马背的毡包里头,取出了弓弦,不紧不慢地将弓弦套了上去!
当萧干的眸光投过去之时,那人似乎也感受到了萧干的目光,或者,他一直在注视着萧干!
若论枪术,杨挺杨再兴这种家学渊源极其深厚,自然可称为宗师,若论智勇,张宪苏牧又是技高一筹,若论经验阅历和应对,韩世忠和宗储也算首屈一指。
若论综合能力与平衡,岳飞又是最强,若单论勇猛,杨可世徐庆徐宁都算是个中尖。
可如果到射击箭术,王贵第二,没人敢第一!
当然了,李广花荣和玉麒麟卢俊义正护送着裴樨儿从上京归来,若李广花荣在此,或许能够跟王贵有得一拼吧,方七佛的死忠,养由基庞万春应该也算是一名不错的对手。
可惜他们都不在这里,王贵自然当仁不让,接过了这个射杀敌酋的艰巨任务!
他对自己的弓箭极其注重保养,这种大雨天气,他根本就没有上弦,而是将弓弦藏在了防水的毡包里头。
这也是他的习惯,便如同在没死之前,他的箭壶里头永不落空一般,这是他作为一名神箭手的生存手段,他又岂能让天气,影响到自己至关重要的一次射击!
“嗡!”
萧干并没有看到他如何出手,他是摔落马背之后,才听到这声弓弦的响声。
在听到这一声闷响之前,他听到了“嘶嘶”的尖锐破空声,而后脸上便火辣辣地疼,想来是被箭羽刮到了,再后来,他听到喀嚓一声,应该是自己身后的狼旗被射断的声音,继而才听到了嗡嗡的弦响。
当狼旗倒下之后,麾下的骑兵再也无法控制内心的恐惧,他们的逃散加剧了他们的死亡。
在被敌人冲杀的同时,他们也在乱军之中相互践踏,而大焱军却展开无差别攻击,一时间死伤无数!
萧干的反应很快,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他是被张楚剑推落马下的。
摸了摸脸颊,他的双手被脸上的伤口染红了,而张楚剑跳下马来,将萧干扶上了自己的马,朝他吼道:“走!”
他一剑刺在马股上,萧干的战马便嘶吼着,冲出了混乱的人群。
张楚剑夺了一匹战马,遥遥里扫了一眼,并没能够找到杨再兴的身影,只能长叹一声,追随萧干去了。
他们来到平州城头,却再没有进城的心思,如今兵马全灭,进城也只能面临被围困的局面,进去岂非等同于自寻死路。
萧干遭遇如此大败,心里也是悲愤羞耻,带着张楚剑,连同身后一百多骑,往西北方向的居庸关而去,只留下身后遍地的尸体,和哀嚎不断的兵马。
这一战打出了大焱汉人的骨气和血性,也使得平州城变得近在咫尺。
而在萧干与张楚剑逃往居庸关下的同时,有一队人马,也从幽州城内,逃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