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五百六十三章 武将的宿命</h1>
六月的日光如流火,北地虽然风很大,但仍旧无法驱散难当的酷暑,大定府之中一片如火如荼,却是来来往往的军士和行商。
自打攻陷大定府之后,童贯和种师道严明军律,与民秋毫无犯,即便是西军的老兵痞子,也只敢到窑子里宣泄欢庆,而不敢祸害城中的女人。
虽然大焱人对辽人有着骨子里的仇恨,但北地的契丹女子彪悍之极,又有着辽人的高傲,稍微受到侵犯,便闹得满城风雨,渐渐的大焱的军士也就收敛了许多。
而且汉人充分发挥了擅长治理的优,对南面官没有赶尽杀绝,反而树立了典型,让他们按部就班,继续管理大定府,战乱很快就得以平定了下来。
从童贯巡边之初,直到如今北伐军攻陷辽帝国的中京大定府,这一切就仿佛做梦一般让人难以置信。
来往于北地和汴梁的驿马也不知跑死了多少,只为了一个任务,就是不断传递,捷报!
这是大焱朝从所谓有的盛况和壮举,也是足以载入史册的时刻,相信当捷报传递到官家的御案之上,大焱早已举国欢庆!
童贯行走于大定府的街道上,这座比大辽都城上京的规模还要庞大,气象还要繁华的北方大城,如今已经见不到太多的混乱迹象。
他的心里没有太多的成就感,按这是他的梦想,甚至已经超乎了他的幻想,仿佛渴望一块大饼充饥的人,却掉入了酒池肉林之中那般。
可他终究是高兴不起来的。
他们渴望得到的一切功绩,在苏牧的手里,往往变得那么的唾手可得,就像以往的情形那般,他们还在欢庆大定府的胜利,苏牧已经打入了辽国的心脏,在上京临潢府,在辽国皇帝的身边搅风搅雨。
他们也是男人,好吧,童贯只能算半个男人,但他们还是有着自己的自尊心,即便他们的脸皮再厚,一而再再而三这般对比着,他们也会看到自己的卑微。
官家从来不吝赏赐,无论是财富还是权势,亦或是名爵,但童贯第一次生出这样的疑问,这一切封赏,自己真的能够理直气壮去受领吗?
相信生出这种想法念头的,并不仅仅只有他童贯,种师道和曹顾等人,乃至于诸军将士,怕是都能够感同身受。
种师道用一万老卒,用幽州后方的确保无虞,用居庸关下萧干的大败,证明了他这位西北老军神是货真价实的。
可他童贯呢?
又用什么来证明?
从北伐伊始,他就没有太过激进和振奋军心的作为,只是在关键的时刻,给了苏牧一些便利,甚至还要苏牧用其他东西来交易。
在涿州之时,他和种师道甚至拒绝接收郭药师的常胜军,可到了最后,种师道还是接受了郭药师,甚至让他兵行险招,拿下了居庸关,打出了老名帅的风采。
而常胜军不管是在辽阳府还是在大定府战役之中,都表现出了让人无可置疑的巨大价值。
这仿佛是苏牧在告诉诸军将士,两军交战,情报部队的作用和功勋是多么的不可忽视。
而所有人都知道,如果没有苏牧,常胜军早就被他童贯和种师道给拆掉了。
高慕侠乃当朝太尉之子,被人视为下一个花花太岁,可他却掌控着皇城司,如今在权势之上,或许已经超越了他那个只靠着官家宠爱的义父。
岳飞和韩世忠等人,从籍籍无名的军中士卒,建立了大焱朝的轻骑部队,一路北上,一路建功,可谓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缔造了大焱后时代的军事传奇,彻底扭转了大军军事疲弱的形象。
而所有的这些,细细追究起来,都有苏牧的影子,都有苏牧的努力。
直到如今,辽国中京大定府已经成为大焱的囊中之物,所有人都觉着应该松一口气,战事应该告一段落之时,苏牧仍旧身处狼群之中,仍旧在经历着最凶险的情势。
就连他童贯,都已经忘记了,这个苏牧,可是官家曾经欣赏备至的那个第一才子,曾经在杭州江宁孤芳自赏高傲不羁的风流名士!
面对突如其来就像天上掉馅饼一般的大捷,朝堂上该做何反响,官家又有怎样的想法?
不知不觉,童贯又走到了军营里头,功名但在马上取,人就是这样,越是缺少什么,就越是向往什么。
或许童贯缺了男人最重要也是最主要的东西,所以才可望用军功来证明自己的男儿气概,证明自己就算丢了胯下那三两重的玩意儿,仍旧没有丢掉男人的血性,甚至比所有男人还要男人。
即便攻陷大定府,他仍旧住在军营里头,就如同他北上巡边以来一直的做派。
他看到岳飞韩世忠徐宁杨挺等等骑兵团的首领们,不断在整顿着兵马,加紧训练,他还想要继续北上!
因为他们一直跟着苏牧的脚步,也希望有一天,能够走在苏牧的前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