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就算你苏牧贪生怕死,这场战也一样会打起来,若是识趣的话,就干脆利落,别再婆婆妈妈,虽然受了重伤,但大获全胜之后肯定会有你一份功劳。
苏牧虽然面露难色,但心里也是窃笑不已,这梁师成虽然对自己一直看不惯,但配合起来也是演技满满,如此一来,这些禁卫自然不会再有所怀疑了。
梁师成也是无可奈何,他本来想着一路压制苏牧,敲打苏牧,可从踏上行军的那一天起,就处处陷入被动,主动权都掌控在苏牧的手中。
便如眼下的情势一般,这些侍卫司先锋都是苏牧挑选出来的,一个两个要么是隐宗的密探,要么是显宗的叛徒,这些人可都是密探之中的首脑人物,只要让他们葬身在这里,侍卫司里头的隐患也就得以消除。
剩下那些鱼虾,根本不需要刻意去清洗,也不足为惧,只要做到这一步,近万的侍卫司大军还能够在平叛战争之中发力,除了消弭隐患之外,还给官家送回去一个平叛的大功劳,那么想要保住王黼,想要让官家看到他们这些老臣的价值和作用,也就容易多了。
所以明知道这件事是苏牧主导的,他也不得不在苏牧的筹谋指挥下,该扮缩头龟就扮缩头龟,该挺身而出就挺身而出,甚至不惜腆着老脸配合苏牧演戏。
因为苏牧抓住了他最想要看到的结果,与其他输给了苏牧,倒不如输给了眼下的形势。
可不得不承认的是,眼下的形势,又都是苏牧一手塑造出来的,归根结底其实还是输给了苏牧,所谓形势一,不过是自我安慰和掩耳盗铃罢了。
无论如何,当这些侍卫司的禁卫被燃了斗志之后,苏牧也就不需要再权衡,故作愤愤地瞥了梁师成一眼,而后不情不愿地下令道。
“既是如此,那么就据守县城吧…”
苏牧此言一出,算是妥协了,但这些侍卫们却仍旧不满意,他们也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苏牧和梁师成红脸白脸的配合牵着鼻子在走了。
“既然我等决意死战,又何来据守一,当领兵出城,主动出击,才能彰显我大焱禁军的声威!”
“对对!这些个囊球连件像样的兵刃都没有,我等马军冲击而过,必定一击必溃,若被动据守,他们源源涌来,无孔不入,我等将士的战马发挥不得,就落了下乘了!”
不得不,这部将所言极其符合兵法,这县城之总逼仄狭窄,并不适合马军冲锋,却适合流民藏匿,若他们隐入县中,利用民居作为掩护,不断暗算,马军可就苦不堪言了。
梁师成见得非但军心可用,甚至还能够提出如此有见地的兵法理论来,当即大喜道。
“既是如此,我等正该主动出击!”
口头上虽然如此着,但他的目光却转向了苏牧,那些侍卫们也纷纷将目光投在了苏牧的身上。
见得此状,苏牧只能故作叹息,忍痛站起来,沉声决断道:“既然大家都这般,那便这样定下吧,弟兄们且随我冲杀去了也!”
苏牧的伤口都是易容术的结果,但他的演技了得,也可以久病成医,这受伤太多了,装起伤来也是滴水不漏天衣无缝。
众人见得他艰难支撑,纷纷要他留下来,然而苏牧却大手一挥,坚决道:“我乃都虞侯,若不随军出战,今后还如何统制侍卫司,我意已决,诸位切勿多言!”
听得苏牧如此一,众人也是面露佩服之色,只是心里不由嘀咕,这苏牧其实也笃定了此战必胜,是在担忧战后分不到军功,这才拼命咬牙上阵了。
如此一想,众人纷纷上马,梁师成自然不甘人后,不过他也谨记苏牧的交代,不敢太过冒前,若即若离地跟着苏牧,不敢离开五步的范围。
三百马军轰隆隆践踏着狭窄的主干道,不多时便来到了北门,但见得北门外已经聚集了大批的流民!
果然不出苏牧所料,这些人都是寻常难民,手无寸铁,衣衫褴褛,垂头丧气,横扫之下,也看不出个端倪来,只像来逃难,想要入城的姿态。
可当他们来到城下,突然一声鼓响,便如那天边的闷雷一般,而后流民群中陡然竖起十数面大旗,那旗帜上分明写着“高”“杨”“张”等贼军首领的姓氏!
“果然是张迪、高托山和杨天王的叛军!”
诸多禁军也是心头叫苦不迭,而那些流民已经如同饿疯了的野狗一边,浑不惜命地冲了上来!
更让人惊骇的是,果然让苏牧这张乌鸦嘴不幸言中,左右两翼突然冲出马步军混杂的两股先锋军来!
这些人可就不是寻常流民可比的了,他们身上装备的都是从地方官府的武库之中掠夺而来的装备,有腰刀有弓箭甚至还有一些从前线淘汰下来的长枪铁矛和铠甲!
相对于那些流民而言,这可就是精锐之中的精锐,是叛军之中的“正规军”了!
这乱军足足有数千人,潮水一般黑压压就涌上来,三百侍卫司的马军顿时就惊呆了,先前那股豪壮之气荡然无存,连胯下的战马都不安地踏着蹄子,显是被这阵容场面给吓退了!
怎么办,总不能像李元昊和始可汗那等卑劣无耻的野蛮人一般,将这些平民都给冲杀干净吧!
手足无措的侍卫司禁军们,此时便将目光都集中在了苏牧的身上,这位都虞侯审时度势,终于掉转了马头:“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