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侗和圣教主一左一右,死死逼着黑白子,后者仍旧无法换气,胸腹之中如烈火灼烧,双头贯血,却依旧不敢松了这口气!
人常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其实文武都在争一口气,文人的气,往大了,是气节的气,往了,是意气的气,而武人之争,同样是为了一口气,那是气势的气!
黑白子很明白,一旦这口气松掉,他就再无反败为胜的机会,但如果无法换气,这三人终究要将他围杀,这就是他的绝境!
他曾历经无数窘迫的困境,他将奄奄一息的隐宗再度扶持起来,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一生之中未逢敌手。
这个未逢敌手,一层意思是他为遇到过足以匹敌的人,另一层意思却只是字面意思,他真的没有遇到过跟他实力相当的对手。
而现在,论实力,重伤之后的周侗要低他半格,圣教主虽然实力全盛,但需要防备黑白子突起杀手,斩掉苏牧这最弱一环。
从这个层次来,苏牧反而成为了累赘,但有他在场,对于黑白子而言,反而又是诱饵。
正因为苏牧实力稍弱,而苏牧又是今次行动,乃至今后整个大焱局势的掌控者,才会让黑白子将心神都集中在苏牧的身上。
只要他敢对苏牧下手,必定要露出破绽,周侗和圣教主就能够联手将他轰杀当场!
看似累赘的苏牧,反而成为了制胜的关键,当然了,他也陷入最大的凶险当中,只能将性命都托付在圣教主和周侗的身上。
这也是他们为何没有让孙金台等人加入的另一个原因,因为人越多,变数越多,黑白子所能利用的因素也就越多。
他之所以称之为黑白子,就是擅长布局,擅长利用棋子来盘活整个局面,如今他的棋子已然不多,苏牧更不可能将棋子送到他的手中。
从出手到现在,箭楼仍旧在倒塌,杂物仍旧纷纷砸落下来,他们已经交手数十合,互换身位十余次,看似漫长,实则只在转瞬之间,却已经历经了数次的生死一线。
黑白子再也隐忍不住,他的唯一胜机与生机,都牵系于苏牧身上,也只有斩杀苏牧,才能够彻底逆转。
然而圣教主对苏牧的保护越来越贴身,而周侗的进攻越来越犀利,他的气息却渐渐耗尽。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极难取胜的恶战,他身为隐宗的大长老,本该有其他长老来助阵,然而那些长老却都在保护始可汗,因为他是隐宗的第一高手,因为他黑白子是最不需要保护的那个人!
而苏牧同样是显宗至关重要的人物,他并非第一高手,却同样没有显宗的长老来保护他。
一来显宗的长老未必都懂武,许多长老都是庙堂或者世家的老权谋,更擅长于攻心之策,二来苏牧即便已经拿到宗主之刃,仍旧还是想要依靠着自己的力量。
即便圣教主保护他,圣教主也不是显宗的长老,更与显宗没有任何关系,甚至几乎一度要接受隐宗的吸纳和招拢。
这种差距让黑白子感到非常的失望,这绝不是他第一次对始可汗感到失望,更是对自己感到失望。
他本就不该将始可汗培植起来,如果将始可汗丢入江湖之中,与苏牧这般在乱世之中成长,或许他还能够与苏牧抗衡。
他最大的错就是选择了始可汗,而贴身栽培始可汗,对始可汗有求必应,更是错上加错。
始可汗就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而苏牧则是自强不息,依靠着自己的力量走到了现在。
即便到了这最后一战,苏牧仍旧想着付出自己的一份力,哪怕是充当诱饵!
黑白子知道不能再拖下去,再拖得一时半刻,落败的只能是自己,他必须趁现在一口气未尽之时,斩杀苏牧!
“轰!”
周侗一拳砸过来,那拳势推开风雨,罡风扑面而来,黑白子却没有用刀头来阻挡,而是侧过身子,硬生生受了周侗这一拳!
“喀拉拉!”
黑白子整个左臂的骨头也不知碎裂成多少块,然而他却眉头不皱,借着周侗的拳势,飞向了圣教主的方向!
圣教主和周侗都知道,黑白子开始拼命了!
“呼!”
半截刀头离手飞出,整整六十年了,从这截刀头传到黑白子手中至今,从未离开过他身边的刀头,终于脱手飞了出去,飞向了圣教主!
圣教主有把握躲开这刀头,却没把握挡下刀头,可苏牧就在他的身后,即便他挡下了刀头,也已经无法挡住黑白子杀向苏牧的脚步!
黑白子要有一只手的代价,换取这场战斗的转机,而圣教主又该牺牲什么,来保护苏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