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离河岸不远,在水里抓鱼能看到周围的情况,沈文宣放心了些,顺手用腰间的匕首砍了一条枝干准备削尖。
他知道外面肯定乱成一锅粥了,但谁在乎?反正他不在乎,至少现在他不想在乎。
杀掉反抗的最后一个护卫,满地都是血和尸体,血莲的护卫将几把枪砸坏放在羌人身边,除了这几个羌人外,其余所有死的人都伪装成了枪伤,收拾好之后几人向葛武成行了一礼,隐入林中退下,看样子是跟着沈文宣的踪迹离开了。
这里血气太浓,又没经过清理,很可能会有猛兽寻着气味过来,葛武成看一眼沾满血的手,抹了一下鼻子,他手里拿着唯一一把还没被破坏的枪,正想交给身旁的副将,却见李栀突然动了一下,手指微微动弹,仔细看竟然还有醒来的迹象。
差点儿忘了这小子,从马上摔下来他还以为摔死了呢,葛武成收回递出的手,抬枪瞄准地上的二皇子,正要扣动扳机,旁边突然射来一箭,葛武成瞳孔一缩,忙往旁边一闪,若不是躲得快,刚才那箭能要得了他的命。
谁?!葛武成怒道,往射箭的地方看去。
宁简在几米之外的马上刚刚放下手里的□□,眼睛瞥了一眼二皇子,又看向他手里的东西,浑身都透着警惕:葛武成,你想干什么?
这一块,血和尸体简直不可思议,死的每一个人都能引起轩然大波。
葛武成拧眉,暗骂一声这愣头青将军,威胁道:不关你事,你最好当做没看到,这事若捅出去,不仅是沈家,宁家也好过不了。
宁家?沈家?宁简骑马走过去挡在二皇子面前:我竟不知道镇北将军和这两家有什么关系,将军想要威胁我也要威胁个靠谱的!
葛武成: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我再说一次,你莫要插手,否则就别怪我连你也不放过。
副将握住腰间的刀柄前跨一步。
你企图谋害皇子,又杀了羌国使臣,如此重罪,我且看你如何对我动手。宁简不吃他这一套,翻身下马退到李栀身边想要把他捞起来。
葛武成抬起枪瞄准他,通过枪眼与宁简定定注视半晌,身体逐渐紧绷,但最终他还是下不去手,气急败坏地将枪怼到副将怀里:
你是不是傻!这皇室一族哪个将宁家放在眼里,你这样豁出性命护着他为了什么!
宁简固执地抿紧唇:我宁家世代为臣,纵是失宠失信,也不能看着尔等奸佞之人谋害我大庆皇室!
他娘地愚忠......但总归不是个坏的。
葛武成沉下一口气,耐心解释道:刚才我所言非虚,我跟沈府确实关系匪浅,谋划此事杀了二皇子我问心无愧。皇后和二皇子一脉祸乱西南,串通残余的赫家军提前杀了没有归顺的边境州知府,其中就包括你问过的越州,越郡王府根本不是因为战乱而惨遭灭门,而是破城的前一天晚上,府中上下三百口人就尉没了。
宁简怔住:......你胡说什么?
葛武成:我没有胡说,越府世子越闻就是由我沈兄弟救下并送到了京城,此时正在礼部贡院中参加科举考试,你若不信,等科举结束后去那儿看看便知。
......越闻......闻哥儿,宁简脑中一片混乱,好不容易压下的感情又涌上来,逼得眼眶有些发红,缓了几息才问道:......那、那越郡王呢?他
......活下来的只有越世子。葛武成道,看出了他的不对,慢慢靠近他手试探地一伸,一用力,刚接过他捞在手上的李栀,宁简一把抓住他,眼睛通红道:信不信,我得看过才知道。
至于二皇子,宁简垂眸盯着他看了半晌,将他放在地上摸着他断裂或者错位的骨头下狠手一一掰了回去,本来有点儿醒来迹象的二皇子又彻底昏死了过去。
这样既不会伤他性命,又能确保他短时间不会醒过来,宁简道,起身看向葛武成,待我寻得真相,不用你动手,纵是拼个死无全尸,我也会杀了他。
葛武成拧眉,放心不下,伸手拿过副将手里的枪,宁简一把握住他的手腕:你现在杀了他,你绝对活不了。
说着他瞥了一眼羌人的尸身:无论你怎么解释或者推脱,皇帝发起疯来从来不讲道理。
葛武成犹豫了一瞬,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哨声,曲调短促,连续响了三声言起来了。
这次想杀也杀不了了,葛武成忙将手中的枪砸了,燧火的部分撬掉,自己从弹匣里掏出一枚铅弹狠心扎进自己左臂的伤口,压抑着嗓子痛呼一声,额头泌出一层冷汗。
宁简大概知道了他要做什么,一手扶住他,让副将背起昏迷的二皇子,大喊道:救命啊!来人啊!快来人啊!救命啊!
言起暗示性地吹哨,眼睛瞥到树干上的划痕,应该是这附近没错,但为了显得不那么刻意,他要不要稍微绕点儿路?
大人,您为何总吹哨啊?其中一个禁卫不解问道。
我闲得不行啊,多嘴!言起瞪他一眼。
他话音刚落就有隐约的喊声传过来,言起与下属对视一眼,带着人寻着喊声过去,几十禁卫瞬间将场面包围,言起看一眼在场的几个人,这跟公子跟他说的不一样啊。
沈文宣插了两尾鱼清理干净之后架在火上烤,焦诗寒坐在他旁边紧靠在他身上。
冷吗?沈文宣抱住他往怀里拢了拢,衣服架在搭好的杆子上还没干,不过他将洞口用编好的栅栏和枯叶挡了起来,没有风,比之外面还是要好上不少。
焦诗寒摇摇头,他只是想挨着他罢了,手顺势环了他的腰。
沈文宣将烤好的鱼拿过来尝了一口,味道很淡,但胜在新鲜,吃起来还算不错,用匕首剥开外面那层焦皮,撕下来一小块吹了几口气递到阿焦的嘴边,焦诗寒一口吞了,眼睛一亮:好好吃,我都好久没吃你做的东西了。
后面那句像在撒娇,沈文宣心头一软,笑着亲了一下他的额角:你想吃,我就给你做。
这点儿算啥,他肚子里的食谱多着呢。
焦诗寒眼睛闪了下,虽然不想去想,但思绪还是控制不住地跑到那儿,若他回了宫就什么都没有了。
沈文宣:今天为何跳了水?
凭阿焦脸上的伤就能知道皇后察觉到了什么,甚至把他也挖了出来,但既然尉挖出来了,她断不可能让阿焦出事,便不可能推他下水了。
沈文宣把他从怀里挖出来看着他,将他耳边的鬓发顺到耳后,他能猜到一点儿但还是想问:你在想什么?
血莲的护卫尉到了那儿,我也很快过来,你待在那儿就好。
待在那儿就好,然后呢?焦诗寒捶一下他的心口,别逞强你这个傻子,偶尔也让我做点儿什么保护你,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能做什么,别害怕,我不会离开你。
沈文宣笑了下又感觉酸意涌上来压过了那层笑意,垂首抵住他的额头蹭了蹭,缓了几息才道:......你可真是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