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真看了他们二人一眼,笑着告辞,领着自己师弟出了桐老的这处宅院,沿着山路往回走,漫漫苍翠间一静一动两个和尚,倏忽有股禅意。
慧宝啊,你下次跑的时候能不能拉着你师兄啊?你知不知道师兄找你找得有多费劲儿?慧真愁苦道,卸掉了在众人面前的和善相,忍不住拍了一把他锃亮的脑瓜。
慧寂:好呀好呀。
一副不知错的样子。
慧真瞥了一眼他的衣服,从一见面就开始心疼地滴血,这时终于忍不住了:这是师兄花自己的银子给你做的,好贵的。
有钱啊,慧宝有钱。
你没了,师兄已经把近几个月的香火钱全捐了,所以明天跟着师兄去卖护身符吧。
......
沈文宣带着焦诗寒在郊外转了一圈,顺道去看了眼西坡,那里俨然成了一个小村落,起名安溪村,每户人家都有自己的房子,按照每户人口划分了坡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地开垦,虽然还需要沈家的救济,但也不再像流民一样漂泊无依。
大、大恩人,大恩人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全村的人都放下手里的活计看了过来,见真是沈文宣,顿时欢天喜地地像拜菩萨一样跪地叩拜,包括正被赵二和言起操练的年轻汉子也是。
多谢大恩人救命之恩,多谢大恩人的救命之恩。
多谢救命之恩。
多谢救命之恩。
多谢
沈文宣俯身将手边的老伯扶起来道:大家还请起身,我不过是想行善积德罢了,当不得如此大礼。
恩人心善,救我们于水火之中,就是让我们这些人当牛做马报答恩人的救命之恩也是在所不辞。
言重了。沈文宣微微笑道,脸上的表情温和但又威严,总是有种隐隐的距离感,让人亲近而又不敢放肆。
各位安心在此生活,沈某虽不才,但保护各位的能力还是有的,等今后沈家壮大,也不会让大家困在这小小西坡里,我定会为各位谋出一条生路。
除了这一处,罗志和于景在各郡开的火锅店也足够支撑郡外的一批流民,像这样的村落只会越来越多。
好,好!村里人心喜地就要再跪一次,沈文宣忙制止住,等到要离开的时候,安溪村的村民一直送了三里地,直到沈文宣上了马车才停下来,目送马车逐渐驶远。
焦诗寒眼神亮晶晶地瞅着沈文宣,趁他不注意倾身吻在他的脸颊,有些湿,也有些软。
沈文宣挑眉,笑道:这是奖励吗?
焦诗寒没说话,笑着的样子着实好看,沈文宣倾身将他困在自己和车壁之间,先俯身碰了碰他的鼻子,慢慢吻了上去,很温柔,温柔到仿佛全世界的触感只剩下了唇舌。
等回到家的时候,焦诗寒的嘴唇已经红艳艳的,发丝和衣襟都有些凌乱,微微喘息的样子盛满了春色。
后颈又开始烫呼呼的,还带着点儿疼。
沈文宣将他的衣襟和头发都整理好,抱着他下了马车。
公子!
王沐泽从大门口跑出来,本想说请的夫子们都到了,但看到他们两人粘糊的样子,眼神闪了好几下不知道在哪放,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的。
何事?沈文宣问道,越过他往府里走。
夫子们到了,平儿和闻哥儿正在雅室里等着,这......公、公子你去看看吗?
要。焦诗寒从他怀里挺起身说道,扑棱两下从他怀里下来,赶忙跑去雅室。
平儿和闻哥儿的夫子他可是盼了好久,不把把关怎么行?
雅室内。
平儿和闻哥儿盘腿坐在蒲团上,隔着一条桌案和七位夫子相对而视,焦诗寒进来的时候,两方人都看了过来,焦诗寒秉持着礼仪微微笑着向七位夫子行了一礼,后面跟来的沈文宣倒没想那么多,只简单地冲夫子们点了点头,便拉着焦诗寒在他们对面坐下下来。
七位夫子教的东西不一样,除了教两小只念书识字的夫子外,还有六位分别教授礼、乐、射、御、书、数的夫子。
他们几人互相对视几眼,打头的夫子看上去像个老学究,打量了几眼对面,尤其目光多在焦诗寒身上扫了几遍,开口道:鄙人姓麻,学生多叫我麻夫子,不知这两位小童可会识字了?
会,焦诗寒答道,拍了拍两小只的肩膀,他们都很聪明,已经会背三字经、百家姓和千字文了,闻哥儿还会背诗经、论语。
麻夫子眼睛一垂,看上去不太满意,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后问道:论语中水、火、金、木、土、谷惟修是何意?
平儿端正坐着,眼睛直勾勾地瞅着麻夫子完全不懂。
闻哥儿垂眸沉思,麻夫子见此心中窃喜,面上装成一副高深的样子刚想批评两句,就听闻哥儿答道:
水能灌溉,火能烹饪,金能断割,木能兴作,土能生殖,谷能养育,此为六府,意在德惟善政,政在养民。
而且这句不是出自论语,而是出自尚书大禹谟。
麻夫子一顿,脸上一阵羞赧,而后又忽得妒意飞涨。
这是我为了探测你们的学识故意出的题目,答得勉勉强强吧。麻夫子强撑着道。
焦诗寒:夫子说得是,我们家闻哥儿和平儿都还小,见识和学识自然比不上
夫郎自重,麻夫子打断他道,紧皱着眉头看上去带着点儿嫌恶。
这双儿已经插嘴插了几回了,怎么半分自知之明都没有。
私以为此等场合应由小童或其父辈答曰,夫郎作为妇道人家,应遵循女规、女戒,有外男在的场合私以为应回避一二,免得辱没家风,也让我等夫子甚是蒙羞。
焦诗寒一愣,脸上原本欢欢喜喜的样子慢慢消失了。
出去。沈文宣道,眼神阴阴沉沉的,看上去有些狠。
自应如此。麻夫子捋捋自己的胡子笑了声,正等着这双儿离开这雅室,突然间,自己却被架了起来:
做甚?尔等做甚?!我可是永元十四年的秀才,尔等做甚?!放开!麻夫子费力挣扎,但还是被拖了出去。
平儿冲他吐了吐舌头,抱住焦诗寒说道:焦焦你不要听他胡说,焦焦最好了。
闻哥儿在一旁点头:这样的夫子最是酸腐古板,读书都读成了榆木脑子,没什么好的。
两个小厮一路将麻夫子拖到了大门口,合力给扔了出去,连带着他来时带的书箱。
麻夫子被摔在地上疼得满脸扭曲,扶着自己的腰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身上全都是土,抖着手指指着温乐宁府的大门口骂道:尔等欺人太甚!区区商贾之家,以为自己是何身份?莫说嫌弃我,你们若真有本事,就去请惟修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