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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门大比。
厉亥闭关三年。
义纤尘要我拿头名。
这三条消息,哪一个都叫我震惊。
往年啊宗门大比,都是我们到别人宗派去,虽不至于全军覆没,拿头名是万万不能的。
而况今年出了追风岭的事,我隐约也听说了追风岭不好,去的都没回来。回来的也只有我和王缚,我就是有心打探,可是王缚都闭关去了,我去问哪个?
我没有哪时比现在更想要回我的身体,拿王缚的身体与义纤尘纠缠时我都没有这样反感。
又不是女人,不过是换了根东西,不值得思索。
义纤尘虽然夸下海口要我拿头名,到底自己心里也是没数的。出关后他倒是不缠着我了,却要我每日药浴,锤炼筋骨。
除此之外,我几乎整日坐在飞瀑底下。
时光转逝,宗门大比就在眼前了。即使一年来我每日勤勤恳恳,不忘修炼,可究竟落下了多少,一年的时间怎么也是补不齐的。
我忖度上头有义纤尘,我随便打打花架子也就完了。
没想到他这样拼命,直接跟第一仙门魁首打了个平手,自己还没下来就口吐鲜血,眼睛还直直地望着我。
大师兄不在,二师兄重伤,代为主持的王振硬着头皮维持秩序。
演武场约莫比试了三场,除了第一场义纤尘和第一仙门魁首,基本上都是点到为止。
第三场罢了,才有一队着红衣的修行者缓慢进场。
是失心派,我一向看不上他们,红衣邪气,他们也不干正事,专爱巧取豪夺,果如其名,失心派。
今日没有我的比试,我本来老实站在一边,失心派一进场看到我真的失了心一般狂叫。
“他活了!他活了!”
废话,我这不还喘着气吗?不是活的,难道是活尸不成?
可是他说的他活了是什么意思?
失心派的掌门笑眯眯地同我点头,转过脸就沉下脸教训那冒失的弟子。那弟子头颅越发低垂,时不时还偷看我。
旁的人不晓得他说什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第四场双方就位,各执一礼。
这时我耳边一震,义纤尘叫我去见他,从前没见过义纤尘这样粘人,不过是吐了血,有什么好见的?我不去。
可是他竟是这样烦人,铁了心不让我瞧清楚明日的潜在对手。
第一仙门魁首就算是个武痴,下手没个轻重,也不应该打坏他的脑子,这是怎么回事?
我被他催得不耐烦,急吼吼地去找他。
义纤尘光着身子泡在药桶里,手里拿了块汗巾,汗巾被他吐得全是血。
他靠在浴桶边,下巴贴着水面,眼眸微垂,要睡不睡。
“怎的这样狼狈?”我不悦地看着他。
虽然我不喜他沉闷,到底也是我的道侣,平白无故叫人打成这样,是个人都会生气。
“你来了……”说着他又噗噗地咳嗽。
“连荒辙发什么疯?”我夺过他的手把脉,“竟把你打到吐血?你又发什么疯,不是叫我拿头名,怎的拼了命要打?”
“连荒辙明日打不了了,你不就是少了个对手。”义纤尘虚弱地闭了眼。
“那你呢?”我逼问他,“你明明可以自己拿头名,我,我一个修为一般的人,在宗门大比中都称不上名号。要争头名,不是笑话吗?”
“大师兄就差点拿了,你不能吗?”
我心里一滞,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当年还没有现下这群横空出世的造孽,我一个人吊打第一仙门。当然是不可能的。
“我当然不能,我又不是大师兄!”我恼怒极了,“快把大师兄叫出来吧,你看你都打成这样了,今年宗门大比没得看了!”
义纤尘自己不行了,却还是很坚持,“不行,不能叫他出关。”
“大不了我再打几场。”
“还打?你不要命了?”
以前没觉得你那么倔呢?真是头倔驴!
“我去打!”我咬牙切齿,“不就是头名吗?拿来给你瞧瞧。”
义纤尘这下满意了,终于放过我了。
我看他可怜主动为他疗伤,他还推三阻四,最后还是被我强硬地拽上床。他的身上都是我前些日子弄的痕迹,只是有些淡了。
我忍不住心虚起来,扶着他的后背为他输送灵力。
散了功才发现他不知何时睡着了,软软地倒在我怀里,像支羽毛似的轻盈。
嘴里嘟囔个不停,我凑近了一听,原来在喊,师兄,太多了,不要了。
他娘的。
我脸都黑了。
留义纤尘自个儿睡死了,我抖抖衣裳回了演武场。
场上恰好是失心派对阵第一仙门。
失心派不知何时笼络了一群地仙,调教出来的弟子,竟然如此厉害。我看着二人来往之间,心头愈发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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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许久不曾出门,若是遇到了失心派不可能没有印象,无缘无故的,他们却指着我叫活了,难道与追风岭有关?
连荒辙并不如我想象的那般凄惨,只见他好整以暇地抱着剑站在演武场边上,脸上看不清情绪。察觉我在看他,便转头冲我点头致意。
场上的小儿左手执鞭,应是连荒辙的侄子连天碧,他还有一个同胞兄长唤作连山何。
连荒辙的妹子与魔教私通,被第一仙门除名,不知怎的,她最后却也与魔教同归于尽了,留下了两个孩子。不管怎么说,孩子是无辜的。
失心派的青年才俊打法十分老辣,角度刁钻,连天碧应付得有些吃力,不过他年少成名,自然他的独到之处。
最后自然是赢了。
一下台,便往兄长的怀里扑,连山和无奈地接住他,右手抓着另一条鞭子,其余人也见怪不怪。
天垂门不算大,可是容纳这些来客也不难。只是平日里人少清净,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飞禽走兽都躲进了山林里。
王振也是个不大顶事的,安排了住处吃食又忘了。
虽然修仙之人大多早已辟谷,可跟随各宗门来的还有不少下等弟子。
见他忙不过来,我叹了口气,只得去搭把手。
我不放心义纤尘,大概还要回去看看。
返回义纤尘住处时,见一人在平日里师兄弟们喜爱打坐的巨石上面喂鸟,身边什么武器也没有。
喂鸟,不带兵器,一个人,基本上可以断定是谁了。
此人名唤尧嵚,现下很多人不晓得他的往事,我可烂熟于心。
他原是第一仙门的人,仔细算算,应当也是连荒辙的兄弟,后来不知怎的叛出宗门,去了飞音宗。
可见,第一仙门虽好,弟子总爱叛逃。
“你是何人?为何说我坏话?”尧嵚丢下最后一把鸟食,拍拍手,朝我走过来。
我倒是忘记了,他似乎会一点读心邪术。
“我说你这人如此丑陋,心肠却不坏。”我的确骂他丑了,连忙找补。
“哦?”他表现出几分兴趣,“你们天垂门总爱品评别人容貌么?你们大师兄就是,每次见我就要说我长得伤风败俗。”
说实在话,尧嵚长得不丑,可是你指望我觉得谁美呢?
“尧大侠还在这里做什么,我方才看到连荒辙往这边来了。”
尧嵚果然变了脸色。
不晓得他们兄弟俩什么癖好,连荒辙明明已经有了佩剑,名唤烧枝,却因为尧嵚叛出宗门放出话来要把他炼制成尧嵚剑。
我当时还在旁侧,我看尧嵚的脸色一变再变,最后却什么也不曾辩解,就这么离开了宗门。
“脑子有病。”尧嵚骂了一句,飞快地走了。
说来奇怪,我只是诈他,没想到他一走连荒辙果然来了。
连荒辙左右看了看,哼了一声。
我之前与义纤尘站在一块儿,又神情亲昵,可能他便觉得我和义纤尘很熟。
“义纤尘伤得很重吗?”他问道。
原来你也知道。
“却不是我不留情,”连荒辙同我解释,“他修为不知怎的降了不少,灵力匮乏,切磋也是大失水准。你们大师兄到哪里去了,我去找他比划比划。”
“大师兄闭关了。”
“闭关了?”连荒辙吃了一惊,“这么紧要的关头,他还坐得住?”
“罢了,”连荒辙看着尧嵚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等他出关我再来会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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