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一定要去青城山?”
“走你最后走过的路,向过去告别。”
“……”晨昱柏想不明白晨子曜态度转变的关键是什么,他思考着晨子曜那变了味的牛奶,一点小小的变质,比起自己遇见的那些临死的人微不足道,显然晨子曜这段时间的自残并不是真的想死,而是一种手段。只是这种近乎于偏执一般的执着,真的能放下一切,能真正告别吗?
说话间,最后的一点骨灰纷纷扬扬的落入了玻璃瓶里,晨子曜将玻璃瓶盖盖好,小心翼翼的放在贴身的衣服兜里,然后态度轻慢的关上骨灰盒,系上红布,便喊了一声:“唐青!”
随着大门的重新开启,晨昱柏蹙着眉消失在了空气里。
随着晨子曜的出现,下葬的队伍开始往陵园的方向挪动。
记者们早就已经走了,迫不及待的回去发布这条大新闻,一颗新星的冉冉升起是备受期待的,但是远远比不上一颗巨星的迅速陨落来的更加轰动。他们已经可以预见下午的报纸、网络、电视台等各类媒体的头条了,轰轰烈烈碾压一切,直至晨子曜堕入尘埃,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为止。
喜闻乐见。
下葬没有搞太复杂的程序,墓碑早就已经刻上了字。
兄,晨昱柏。
弟,晨子曜。
并列着,分享了一块墓碑。
所有看见墓碑的人都是大惊,这是要兄弟葬在一个墓里吗!?
晨子曜以后的妻子呢?会同意吗?他的儿女会答应吗?还是说?晨子曜这辈子不打算结婚了!?
一时间,大家的表情都古怪极了,看着晨子曜的背影,窃窃私语。
有人说,晨子曜这是疯了吗?
有人在说,是疯了吧,不然怎么会在媒体面前说那些话?他这是打定了主意要和他哥生死同穴啊!
滨海的表情很复杂,看着那两个并列在一起的字,只觉得刺眼,却又偏偏无奈,最后只剩下怅然。他的人生都在衡量中度过,什么才是正确的,什么才不会被人指指点点,他将每个选择摆放在了天平上,衡量着世人更容易接受的方向,平静的度过了这前半身。
而如今,他突然生出一丝悔意,当年的自己若是有胆量牵上那之手,昱柏会不会就不会死了,自己的人生是不是也会快乐一点?
可惜,没有如果。
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人已经走了,长眠在地下,而他身边的位置也被人霸占了。那个人无视这个世界的目光,挑战所有的规则,选择了一条最指本心的路。
他是竟然羡慕的。
左言的视线也落在了那两个并排的名字上分不开,也很羡慕。
人总是这样,得到的时候不珍惜,失去了又后悔莫及。他与兀亖从小就认识,在他还不懂事的时候,他家里就总有一个白头发的叔叔。那个叔叔很傻很笨,比他还像个孩子,他就教他吃饭,教他玩游戏,教他说话总是说不好,他就嫌弃他笨,不想和他一起玩,那个白头发的叔叔就呵呵的傻笑。他们一起长大,然后他学会了恐惧和躲避,他学习不好,没有本事,一事无成,白头发的叔叔却总是仰视着他,好像他是他的全部。他高高在上,洋洋得意的无视了那颗晶莹剔透的心,却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笨蛋。
“下葬!”
左羌尖细着嗓子喊了一声,将晨昱柏的骨灰盒从晨子曜的手里接过,过分轻的骨灰盒让他愣了一下,然后嘴里念念有词的将骨灰盒放在了墓地里。
封墓。
太阳落在了墓碑上,照亮了一张黑白照片,照片里的人盈盈笑着,很温柔,很温暖。
晨昱柏看着照片上的自己很久,然后视线落在了隔壁的名字上,三个黑色的大字,晨子曜,触目惊心。
他凑在晨子曜的耳边,轻轻的问:“和你葬在一起,你问过我了吗?”
声音很小,很轻,只有晨子曜听见,他笑了,“死人没有权利质疑活人的决定。”
“走我最后走过的路,向过去告别?骗子!”
“哎呀,被你发现了,只是想要骗你陪我去旅游。”
“……”晨昱柏蹙紧眉心,“你不能把我们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