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梅脑子反应的够快, 接着就把锅甩给了那些在村子里说风凉话的人。
张晓梅跟阮建武是相亲的时候认识的,当时不过十七岁的女孩对眼前模样俊俏的青年一见钟情,当场就红透了脸颊。可青年是个不知事的, 对男女之情不甚上心。
可张晓梅不在意,只要能待在他身边就可以了。后来两人顺利结了婚, 在朝夕相处中, 张晓梅对阮建武的占有欲愈发强烈,逐渐到了现在偏执疯狂的地步。
从张晓梅出来后就一言未发的阮烟嗅出了几丝怪异, 她这个三嫂似乎很容易受到自己便宜三哥的影响。出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寻阮建武的身影, 听到对方的呵斥第一反应并不是恼怒和惊讶而是惊恐的道歉, 生怕对方会因此生气。
“没关系, 三嫂下一次注意就好了。”
明明是跟自己道歉,眼神余光却看向的是阮建武那边, 微微攒紧的双手表露出了主人紧张的内心。
不过阮烟倒是没有跟她计较,接受了张晓梅的道歉。人家已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用实际行动表示了歉意,下手的力道也是一点都没有轻,阮烟听着都替她疼的慌。
而且她刚刚那话说的虽然确实不中听,但也是拐了弯弯绕绕,让人挑不出毛病的。可偏生遇到阮建武个大直男,一听着让自己不舒服的话, 就直接翻脸了,恐怕这也是张晓梅没预料到的吧。
“行了, 建武,消消气,弟妹又不是存心的, 快坐下准备吃饭吧。”
阮建文也出来打着圆场, 虽然他对建武媳妇刚刚说的话也有几分不满, 但都住在一个屋檐下,都是一家人,而且人家也都道了歉了,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省的再闹得家里不安生。
阮建武一副闷着声不说话的样子,却也听了阮建文的话,坐到了马扎上。但他心里还是郁郁的,在他心里,自己妹子就是最好的,不管是学问还是样貌,那都是一等一的。
就算是农村的怎么了,对方是城里人又怎么了?只要是他妹子喜欢的就可以,哪里轮得到对方在这里挑三拣四的。要是亓狰这个混小子真的能干出来这样的事,他阮建武就敢让亓家断子绝孙!
“我看往前牛棚那人身体还算硬朗啊,这才几天就变成了这副模样,身上都没有几两肉了。”
“......”
郑翠华跟阮焕武一边说话一边从外面走了进来。
“爹娘,你们回来了,出了啥事了?”
阮建文起身给郑翠华和阮焕武一人盛了一碗红薯粥,中午饭是郑翠华走之前和张晓梅一块做好的,刚做好,阮焕武就被人叫了出去,郑翠华也跟着去了。不知道俩人什么时候能回来,担心放时间长了粥会凉,就没有盛出来。
阮烟也好奇宝宝似的看了过去,在郑翠华和阮建武进来之前,阮烟一直以为他们都在房间里还没出来呢。
“牛棚那人差点不行了。”
郑翠华坐在马扎上端起红薯粥喝了口润了润嗓子才说道,大中午的,出去跑了一趟,肚子早就敲起鼓来了。不过刚刚看到那人的模样,属实给她吓了一跳。
前些日子看着身板还可以的人说倒就倒下了,躺在床上就跟竹竿上披了一层布料似的,衣服里面空荡荡的,好好的人身上都没有几两肉了。
“啊?咋突然就不行了?”
阮建文讶异,受到阮焕武和郑翠华的影响,阮建文对读书人都很敬佩,听到这个消息也颇为惋惜,虽然牛棚里的那位是所谓的“牛鬼蛇神”,但他也确确实实的是个顶好的读书人。
“我哪知道,你爹搁那把了半天脉都不晓得。”
代理村长阮前进大中午的让人来把老头子叫了过去,以为村子里唯一知晓医术的人能够把人治好。
结果别说治好了,光是发了啥病都没有查明白。
“爹,他是不是得了啥绝症啊?”
阮建文问道,人家不都说得了绝症就是没救了,那看不出来啥病跟没救了有啥区别,所以牛棚这人多半是染上了啥绝症。
阮焕武依旧维持着刚进门时的模样,两根眉毛狠狠的皱在一起,在鼻梁的上方形成了许多高高蹙起的小沟壑小山川。
手指不停在动,似乎在盘算着什么,眼神不经意间瞥见了桌子上的红薯粥,眼神一定,微微瞪大,似乎想起了什么。
“食物?”
对!食物!这种症状表现也可能是食物中毒!
想到这里的阮焕武也没了耐心安安稳稳的坐下吃饭,拐个弯就回到了自己的研究草药的小茅屋。
留下一饭桌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大家长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咱们吃咱们的,甭管他。”
郑翠华跟阮焕武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早就习惯了对方这时不时抽风的行为,这次估计就是因为牛棚里的那个。
也希望他真的能找到什么有用的办法吧,好歹是个读书人,一肚子学问,就这么没有了实在是可惜。
当然,除了阮家的这些人,还有很多人希望牛棚里的那人赶紧好起来。
这些人就是安阳村的村干部们,虽然牛棚里那人是作为黑五类被下放到安阳村的,成分上有很大问题,但是下放的明面说法是为了改造这些坏成分的人。
要是改造着改造着,人没了,那可就是村里的责任了,这责任可没人想担,只能祈祷着赶紧把人治好。
“你这眼睛咋了?被蚊子咬了?”
郑翠华眼尖的看出张晓梅脸上的不对劲,眼皮子明显肿着,眼角还泛着红,显然是一副哭过的模样。
但她没有明确的说出来,反而还递过去一层台阶。
“奶奶,不是!我看到……”
话唠子小刚一句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被张晓梅拉到自己身边,及时堵住了他即将要曝出猛料的小嘴巴。
“这两天没熏艾草,蚊子是多了些。”
张晓梅挤出笑容,顺着郑翠华的话说了下去。只要不是涉及阮建武的问题,她还是有些理智的。她知道要是自己真的把刚刚发生的一幕告诉对方,对方的怒气并不会比阮建武少,反而会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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