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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玄关换下高跟鞋,趿着拖鞋径直走到卧室门外。

“妈?你吃过没?”恬安敛尽眼底情绪,半偏头。

恬零倚着门框,表情很淡的嗯了声。

母子俩的神色倒是如出一辙。

她在门口停顿了数秒,一身黑条纹收腰女士西装衬得她身材愈发匀称而高挑,栗色卷发齐肩,她脸上还带着妆,白日里的干练凌厉丝毫不减。

四十岁出头的女人保养的极好,仍旧一副三十来岁的样子,冷淡,精干,风韵犹存。

她抬腕,扫了眼表盘:“别熬太晚。”

恬安乖乖巧巧的答应一声,继续垂眼看试卷。

她将课堂上所讲内容重新温习一遍,已经是十二点,期间恬零轻步进来递了杯牛奶,又悄无声息的出去,便再没进来。

将课本一一清点好,放进书包,恬安才爬上床,蜷进被窝里。

一夜无梦。翌日。

再睁眼时,已是清晨。

偌大的公寓里空无一人,恬零大早就出了门。

客厅茶几上几张崭新的零钱压在玻璃杯下,杯子里是泡开的燕麦。

恬安努了努嘴,将零花钱抽出来,整整齐齐折了两道塞进外套口袋里,三下五除二喝了杯子里牛奶燕麦,匆匆出门。

不到七点抵达教室。

天花板上垂悬下来的白炽灯亮堂堂,坐在后排的几根老油条从书包里翻出空白的试卷,脑袋挨着脑袋凑在一起奋笔勤书。

“恬安恬安!江湖救急!”倏尔,一道声音传来。

她闻声,视线追随着源头看过去。

云奕手指间夹着一支笔,大剌剌挥着手。

恬安在椅子上落座,随手放下书包:“又没写作业?”

“知我者,莫若恬安也。”

“你少来。”

“哎呀,先把你的数学作业借我一下。”

说罢,云奕急吼吼的摊开左手,掌心朝上。

恬安从包里取出轻飘飘的两页试卷,不紧不慢递过去:“什么时候你能自己写写。”

云奕振振有词:“我也想的啊,但是这些字分开来我都认识,它们一拼起来,我一个都不认识,连题干都看不太懂。”

恬安觑了眼比隔壁桌上干净得连一个多余的数字都没有的测试卷,一阵无言。

云奕悠悠叹了口气,文绉绉的感慨一句:“数学乃我们文科生之天敌也,”她话音一顿,煞有其事的补充:“你这个奇葩除外。”

恬安:“……”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教室里的人多起来,不知是谁的练习本在教室里传来传去。

学委拿着语文书上台,重重拍了拍桌子,组织早读:“各位把课本拿出来,把《氓》再温一遍。”

台下学生懒懒散散的桌洞里摸出书来,不太整齐的朗读声传出——“氓之蚩蚩,抱布贸丝”云云。

转眼便至午时。

f中的学生中午可以出去吃。

校门外就是一条规模不大的小吃街,各种小吃一应俱全,价格也实惠。

云奕拉着恬安从街头逛到街尾,最后在一家麻辣烫店坐下,店里基本上都是穿着校服的同校学生,两人隔着橱窗挑菜品。

砂锅刚端上来,上面盖着几片生菜叶。

恬安舀了勺红油汤搁碗里,但她吃东西很挑剔,耐着性子把浮在表面的葱花都挑出去,惹得云奕“啧啧”咋舌。

她扶着筷子,刚将捞出来的娃娃菜送进嘴里,一抬头才发现店里气氛有点儿不对。

恬安咽下嘴里的东西,舔了舔嘴角的汤汁。

刚进店的仨学生在橱窗前晃悠了一圈,为首的高挑女生穿着一身少见的私服,指甲盖上涂着胡里花哨的指甲油,至腰际的长发挑染了一缕显眼的绿。

恬安没有来的想起她之前无意在网上看到的一句“潮句”。

“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总得带点绿。”

同那女生的头发十分贴切。

她一个没忍住,很不道德的嗤笑了一声。

轻而短促的一声,淹没在有些嘈杂的小店里。

那女生姓越,名桃易。

仗着自己在职高读书的姐姐,在学校及其嚣张。

不学无术且目中无人。

越桃易往店里瞅了一眼,双眸一亮。

像饿狼看见了肥兔子。

哦,不。

更准确的说,是农民看到了地主家的傻儿子。

云奕眼神闪了下,脸上表情跨下来。

越桃易笑眯眯的顶着一脸廉价的粉底液,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劣质香水味儿:“来的早不如来得巧,我刚回来就让你碰上了。”

说着,抬臂想搭上云奕肩。

云奕动作灵活的躲开,眉间带着点嫌恶。

显然不太待见她。

越桃易往恬安这边看了眼,目光微顿。

恬安生得是顶好看的。

一张标准的鹅蛋脸,眉眼清淡,单薄的眼皮覆盖,扯出褶皱极深的双眼皮,接着是挺翘的鼻梁,两瓣薄厚适中唇,唇珠明显。

她正淡着表情窝在藤椅里,眉间带着点疏淡。

神情虽不算冷冽,却不经意间将距离拉开。

越桃易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忽而态度恶劣的冷眼刮了她一眼,旋即不急不慢的跟云奕客套:“我看你今天有约,那我们改天再一起好好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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