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他根本没睡着,打从方易白开车进入车库的那一刻起,他就异常敏锐地紧绷起神经。
他听得到他打开车门,听得到他脚步窸窣的声音,听得到他快步走向庭中的花园,然后有花朵被摘下的声音,雾气茫茫,那花瓣仿佛淋着凌晨时分的露水。
然后他听到方易白一步步走向自己的房间。
他无比渴望着方易白能猛然推开自己的房门,大步走过来给他以慰藉,却又无比恐慌着方易白真的走进来,看到他这副模样。
于是,叶清峦只能用被子把自己紧紧裹住,脸颊难耐地磨蹭着被褥柔软的面料。
好在只是一瞬,方易白只在他门口停留了片刻,就抬脚离开了。
可是接下来,叶清峦又开始了一场难熬的折磨。
隔着两扇房门,他竟能把方易白的动作听得一清二楚。
方易白在脱衣服,他在解西装外套,他在扯开腰间的皮带,他慢腾腾地往里间浴室走去。
然后是花洒被打开的声音,叶清峦脑海中几乎都要被这幅画面占满:冒着蒸腾热气的水雾袅袅上升,氤氲在男人宽阔而紧实的背脊上。
他恨不得立即掀开被子,冲出房间,闯入到方易白的面前去!
一记难捱的低吟从鼻子里哼出,叶清峦把脸埋得更深,眼里沁出泪花来。
事实上,从今天下午开始,他的状态就开始变得不正常。
下午三点,惯常是他码字的时间。
叶清峦抚了抚书桌上方易白为他准备的崭新的电脑,还是觉得不好意思,于是他拿出自己的那台老笔记本,伏在书桌上,开始构思下一章的情节。
可是不知怎的,心总也沉静不下去。或许是换了新环境的缘故,叶清峦暗藏的心思微微有点雀跃,有点激动,又有点紧张。
方易白的气息在这空间里太过明显,那就像一缕勾人的酒香,不断在他鼻尖萦绕。
他不禁有点沉醉。他没想到原来住在方先生家里是这样一种感觉。
叶清峦情不自禁地,从电脑桌前站起,站到了走廊上。
往右隔着半圈走廊便是方先生的房间,中午的时候他看到方易白从那里换衣服走了出来。
叶清峦试探地迈过去两步,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映出他的倒影。
方易白的房间门没有锁,甚至还露着一条缝。
叶清峦站在那门前,两只眼睛眨了眨,忍不住透过那条缝看了一眼,然后又倏地缩了回来,就像被烫到一样。
他看到方易白扔在床沿边的一条领带,那是深棕红色的,暗底上面浮着浅色的条纹。
这是今天方先生打过的一条领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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