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意外,能接到来自方易白的坦白的电话。
其实对于她这个外甥,她一直是既骄傲又忧心的。骄傲的自然是方易白从始至终的优秀,忧心的却是一件令她难以启齿的事情。
她知道她的外甥是个同性恋,从很早以前就知道。可那时候她以为他是少年心性,严厉教训就能改过来,可没想到就在几个月前,她从女儿那里竟然得知了更叫人震惊的消息。
方易白真正喜欢上了一个男孩,而且还对那个男孩非常的好,好到他甚至让那个人住进他的家里去。这简直是胡闹!
涂荟娟想了一系列办法来处理这件事,她务必要让方易白明白自己的错处。可现在,方易白居然主动来向她坦白。
涂荟娟承认,她有一瞬间被方易白的勇气惊到了。可是,那并不代表她看好他们。
“姨妈,这就是我跟您说过的,他就是清峦。”没人来接过他手中的礼品,方易白便自己将那束花插到玄关处的花瓶里,将礼品放在了一旁,一边道:“我已经决定要跟他在一起。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我还想带他到国外去,办一场婚礼。”
叶清峦一激灵,忙紧跟着上前一步,道了一句:“阿姨好。”
涂荟娟没有答话,她等着做饭的王姨把饭桌收拾干净,然后才站起身,挑剔地看了一眼叶清峦,说话却是对着方易白:“你既然已经决定好了,还来问我做什么。你是来通知我的么,嗯?”
“我告诉你,易白,我们家是书香世家,官宦世家,绝不欢迎不三不四的人进门!”涂荟娟一拍桌子,道:“如果你再这样不成熟,我就去告诉你的母亲。你忍心让你远在国外的母亲操心么?”
方易白脸色猛地沉了下来,他深蹙着眉头,沉声道:“清峦不是不三不四的人。而且,母亲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她同意了。”
“您尽可以去打电话,尽可以把这件事说给她听。但是母亲不会像您一样,在意那些所谓的名声,她是支持我的。”
涂荟娟的神色霍然变得极差。
她隐晦地看了一眼方易白,一时无语。方易白说得没错。依涂荟秋的性格,根本不是会在意这些事的人。她即便跟涂荟秋说了,恐怕也无济于事。
方易白从手提包里掏出了涂荟秋的信和那两块蓝宝石放到了涂荟娟的面前。
“这就是母亲寄过来的信。还有这个,是母亲送给我和清峦的礼物。她在祝福我们。”
涂荟娟的目光扫过那两样东西,沉默不语,眼中划过一抹讥讽。
“你母亲这是在害你!”她指着叶清峦,声音突然变得尖刻:“他一个男人,能给你持家吗?他能给你生孩子吗?如果你们的事情被其他人知道了,他们会怎么笑话你?你这是在让我们涂家的颜面扫地,我们涂家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人!”
方易白眼睛一眯,他感到身侧叶清峦微微的颤抖,上前一步,把他挡在身后。
他一字一句地道:“姨妈,我今天来不是让您羞辱清峦的。我是把您看做我们的亲人才会想把这件事告诉您,希望得到您的理解和支持。可是看来我今天来错了。”
方易白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意,他缓缓摇了摇头,道:“您跟母亲根本就是两类人。是我不该抱有过高的期望的。您根本就不理解。”
他说着,把放在桌子上的涂荟秋的信和宝石仔细地收起来,重新放回包里。
然后再没说一句话。方易白最后冷淡地瞥了眼涂荟娟,揽过叶清峦的肩膀,迈步而出。
既然涂荟娟的态度已经明确到这种地步,他也无须再多费什么口舌。话不投机半句多,从此后两不相干就是。
返程的路上,叶清峦一路忧心忡忡。他几次看着方易白欲言又止。
方易白轻轻叹息一声,他右手手掌抚上叶清峦的头顶,笑笑:“乖,别这个样子,不怪你。去了总比不去好。去了,我反倒松一口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