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等国家救援队的直升机飞过,发现他们,把他们解救出去。
只有这一条路。
在离开北京前,谢苍林他们向国家科学院报备了,充分地阐述了这趟行程的艰险性,也委婉地表达了,这趟行程极可能会遇到生命危险。
如果他们不幸牺牲,请国家看在他们之前为科学所做的贡献的份儿上,适当给他们的父母子女一份补贴。
领导没批示这份请求,却拍着他的肩膀说了一句话:“你们都是对国家有大贡献的人才,国家不会不保障你们的生命安全。放心,只管去,珠穆朗玛峰上的雪还没可怕到那种地步。还有,你忘了主席是怎么说的么?人定胜天!”
人定胜天……
谢苍林想着这句话,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清晨,他从浑浑噩噩的僵硬中清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些年轻人都叫醒。
在这样的环境下不能久睡,一不小心,身体的温度就会彻底冷下去,再也醒不过来。
谢苍林再次拒绝了年轻人们首先递过来的干粮,一个人走到了这暂时的“山洞”外。雪崩造成的墙还是如此的厚,他们出不去。
往外望去,目之所及,全是茫茫的白,一丝别的颜色都没有。
谢苍林想了想,横躺在了雪地上。
他穿着墨绿色的羽绒服,躺在这雪里,就像是沙漠上的一片绿洲,还算显眼。
黎飞华注意到谢苍林的动作,慌忙跑过来惊呼:“老师,您这是干什么啊,就算我们出不去,您也不要自暴自弃啊,躺在雪上多冷啊。”
谢苍林扯了扯干涩冻裂的嘴唇,微笑着看着他:“飞华,我不是自暴自弃。而是只有这样,直升机才可能看得到我们,我们才有可能生还。”
黎飞华的目光里快溢出泪水来,他茫然地问:“会有直升机吗?”
“会有的。”谢苍林坚定地说。
往后的几天里,他们轮流躺到外面的雪地上,有时两人一起,那颜色鲜艳的羽绒服仿若雪地里盛开的花,脆弱而坚强。
所幸,雪虽然封死了路,却并没有埋葬掉他们头顶的天空,广阔的蓝天下,有时也会有太阳清冷的斜晖挥洒过来。
从第三天往后,干粮就已经吃尽了。
这个时候,最可怕的不是来自躯体上的煎熬,而是希望的渐渐灭绝,死灰一般的绝望愈加浓重地笼罩上他们每一个人的头顶。
有人已经眼发直了,他盯着黎飞华手中的那颗蛋,咽了咽口水:“要不,我们把这颗蛋吃了吧……”
他话没说完,黎飞华就像是被按下了开关,猛地一跳到老远,刚刚还有气无力的颓丧模样突然被点燃:“你胡说些什么!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它,怎么能把它吃了呢!你难道忘了我们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到这里来的?你还有没有一点科学精神!”
黎飞华一通连珠炮似的攻击还不够,他甚至抑制不住冲突,还要站起来打人,陶钧连忙拉住了他。
那人已经被说得无地自容,他往角落里缩了缩,声音带着哭腔:“可是,我好冷……我觉得我快死了。”
说着,他忍不住哭了起来,那哀切凄凉的哭声弥漫在这个“山洞”里,就像是一首死亡的哀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