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蒂亚诺的确没有。
“我很高兴，但是我只是认为还远没到值得太高兴的时候。”克里斯蒂亚诺说，“虽然这是一场非常重要的比赛，但是在漫长的赛季中，它也只是一场普通的比赛——毕竟就算是赢了曼城，我们在积分榜上也只是多出三分而不是六分。你知道我的意思，这场胜利对于夺冠而言是重要的，但是还称不上是关键之战。我只是认为现在还得冷静。”
里奥有一小会儿没说话。
克里斯蒂亚诺一开始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沉默了，但是在他问出口之前，他终于意识到他刚才的答案让这段对话显得过于正式了。
那不像是伴儿之间的谈话，而像是某个媒体采访。这让里奥再次想起之前皮克跟自己随口说起的罗纳尔多所说的某句话——皮克作为曼联不是那么主要的成员都能在某种程度上比他更了解罗纳尔多，这让里奥不太高兴。他感到自己似乎跟罗纳尔多也没那么亲密。
“你们今天的聚餐怎么样？吃的什么？”克里斯蒂亚诺转开了话题。
里奥愣了一下。
他听到第一个问句的时候本来已经打算说球队对这个赛季的展望什么的了——毕竟他们队友之间也没有太多亲密的话题。
但是他没想到罗纳尔多会问他中午吃了什么。
这个问题一点也不正式，但是这个问题透着一点儿亲昵的劲儿，里奥不会说自己很喜欢这个——罗纳尔多偶尔也有点脑子。里奥脑海中飞快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你知道，也就是海鲜饭什么的，没什么新鲜的，”里奥说，“不过今天餐厅里的那碟橄榄很好吃，我还特意去问了餐厅的工作人员他们是从哪里买的橄榄——真可惜，今天店里负责采购食材的人不在，他没法儿回答我。”
“你可以下次再去的时候再问一次。既然你那么喜欢吃那个的话。”克里斯蒂亚诺顺着里奥的话说。
“这听起来可是够蠢的。”里奥嫌弃了这个主意，“我跟他们说让他们每天往我家里送一些橄榄，反正也不会多花太多钱，顶多给他们加一点跑腿费什么的。所以我何必非要自己再跑过去问一次呢？”
克里斯蒂亚诺露出了一个非常礼貌性的微笑，并表示不屑——尽管里奥看不见这个，“这家餐厅肯定生意不好，不然他们不会有多余的人手帮你跑腿。”
“虽然这家餐厅的确在巴塞罗那很有名，”里奥说，“不过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说真的，这家餐厅在海鲜饭里放的那块柠檬看上去水分都不怎么充足了，我怀疑它在成为这个饭的一部分之前，已经在仓库里呆了超过一个月了。”
大餐厅里客流量大，食材更新快，这是大家默认的事实。
“所以你用那块柠檬挤汁了吗？”克里斯蒂亚诺问，不过他觉得答案很可能是否定的。
“当然没有……你是第一次知道我没那么喜欢吃柠檬吗？”
“但是你喜欢吃柠檬糖！”克里斯蒂亚诺争辩道，他不想显得自己在这场毫无意义的口水仗里落了下风——虽然这个想法本身也非常无聊。
里奥皱起了鼻子，反唇相讥，“喜欢柠檬糖跟喜欢柠檬没有必然联系。你也吃薄荷糖，但是你会嚼薄荷叶吗？不，实际上你连喝柠檬汁的时候都会告诉服务生不要加薄荷叶。所以你的逻辑非常有问题，恕我直言，曼联是怎么容忍这样一个脑子不太正常的前锋的？”
克里斯蒂亚诺觉得这不是一回事儿，但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不对，毕竟这句反问听起来实在理直气壮极了。
里奥再一次嫌弃了克里斯蒂亚诺的智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嫌弃虽然一如既往，但是这次嫌弃却让他心里舒服了一点。
并不是什么智商碾压之类的理由，而是说，他终于感觉到他和罗纳尔多之间那上千公里的地理距离没有在产生作用、没有在固执地隔开他们。
也许他没法知道罗纳尔多日常随口说出的一句话，但是他们还是在某种程度上分享着生活——不是全部，分享生活中的一切即使对于伴侣来说也太多了。他们只是分享了生活的一部分，而这一部分，里奥认为是恰到好处的。那既证明了他们之间的亲昵非比寻常，也保证了各自足够的活动余地。
里奥不打算问罗纳尔多为什么他这么擅长创造一个带着亲密意味的话题——那不重要，重要的是里奥的确享受罗纳尔多所创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