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蒙蒙亮,齐婉坐上马车,车子驶向天工院。
守卫对车上的标识很熟悉,一路无人阻拦。齐婉下车走进师匠府,敲响一处宅邸大门,片晌进了屋。
“老师,我来了,您找婉儿有什么事?”
“坐,”被她称作老师的女人神色和悦,“老师是想问,你对大会的准备如何了?先前出城去找凝脂木,结果怎样?”
齐婉眼中闪过一丝紧张,撒了个谎:“我……没有找到,留青山那里没有凝脂木。”
“哦?不是说消息确切无误吗?”
“是芊芊告诉我的,我也以为消息没错。”
“那你这一趟有没有遇到危险,有没有碰上那匪首?”
“老师不必担心,都是有惊无险。”齐婉含糊其词地道,又轻声问,“老师找婉儿只是问这件事么?”
邹童静静地看了她片刻,另起一题:“婉儿,你只有在匠心大会上拿到好名次,我才能将你推荐给路师。”
齐婉咬了下嘴唇:“必须要凝脂木吗?”
“必须要凝脂木!”邹童面上温柔消散,薄唇锋利如刀,字字斩铁。
“城主,天工院邹师匠求见。”
贺涛刚从卫军署返回,城主府的守卫便递上拜帖。
“嗯,回帖说我明日午后见她。”
“这个……她在偏厅等您。”
“这女人。”贺涛捏了下眉心,“让她来茶室吧。”
邹童等得焦急,进了屋也不讲礼数,匆匆便道:“城主,昨夜在扬楚河行凶之人罪大恶极,务必要戒严全城搜查此人。”
“搜查什么?”贺涛鼻息吐气,“人在卫军署,已经审讯完了。”
“什么?”邹童一懵,不可置信地道,“你们这么快就抓到他了?”
“不是,他来自首。”
“这怎么可能……”
“他偷了你的东西?”贺涛问。
“没错,东西在哪儿?”邹童皱着眉追问。
“还在查,他说卖出去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他一定有同伙,一定在他同伙手里!”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贺涛玩味地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邹童冷声道:“这是我个人之私,没必要告知城主吧。”
“是吗?”贺涛点点头,“看来的确很重要,难怪你派人去杀他。”
“你说什么?”
贺涛笑了一声,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犯人交代,他之所以杀人,是被人追杀迫不得已,自首缘由之一也是为了避祸。邹童,我不管你和他有什么恩怨,要做就做得干净点,伤及无辜引发动乱,这是触犯了我的底线。”
“你觉得他有同伙,那就自己去查,城主府没有理由戒严全城,也不会下发搜查令。”
“你!”邹童胸口起伏。
“我是仰仗你们天工院,但不是仰仗你邹童。”
贺涛最后说得意味深长。
上次芊芊陪同齐婉出城,失陷匪山一连几天都无消息,后来虽然报了平安却时隔半个月才回来,似乎也是为了那邹童的弟子,他本就对此事不满,旧账未算又添新账,自然不会客气。
邹童拂袖就走。
“可别再惹出麻烦。”贺涛悠悠又道了句。
村民甲拉了下东子的衣袖,悄声道:“东子哥,你看那几个人是不是鬼鬼祟祟?”
“哪儿?”东子眯起眼朝外看去。
“灰衣服的,第四次经过咱大门口了,还有另外两个,坐在对面二楼窗户那儿。”
“还真是啊。”
东子感叹一句,立即找到村长:“村长,你看那几个人是不是鬼鬼祟祟?”
“哪儿?”村长眯起眼朝外看去。
“灰衣服的,第四次经过咱大门口了,还有另外两个,坐在对面二楼窗户那儿。”
“还真是啊。”村长感叹一句,随即照着他脑门给了一巴掌,“大惊小怪,咱们行得正坐得直,怕什么妖魔鬼怪?”
东子喏喏称是,找个借口溜了,老者却是坐着走神,像尊化石一动不动,许久才自语般地喃喃:“要来麻烦了么……”
辛涣和凌恪坐在闹市一家面馆,四周是鼎沸人声,役从端面上桌之后,趁着低头凌恪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有人跟踪。”
“?”声音轻得辛涣几乎以为听错,反应过来眨了下眼,蚀力“入微”向着周围探查,很快发现几个可疑的人。
“要做什么?”他问。
“不用,让他们跟着。”
如果他猜得没错,这批跟踪他们的是城主一方的人,卫军署刚得了邛武的“供词”,一定会从他们身上验证,时间上能够对上,而袭击邛武的那一方,动作不会这么快。
其实按道理说,贺城主完全可以摆在明面上调查,直接把他们“请去谈谈”,他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除非不想泄露调查的消息,他在防
', ' ')('着谁?与此事有关的只有昨晚的袭击者。
贺城主没有去抓这些人,反而防着他们,大概率知道对方的身份,而且不能抓。
种种线索相加,事发在盗取纹图之后、能够锁定邛武、令贺城主防备又无法动手的,策划袭击之人的身份已确之凿凿,天工院邹童。
倒推回此前的猜测,邹童有问题,氏纹有秘密,显然也坐实了。
整个环节只有一处出乎凌恪的意料,那就是邹童下手的果决,完全没有商量的意思,直接便是杀人灭口。
但这点意外某种程度上说不全是坏事,它表明这副氏纹的重要性还要超出他的预估,这份线索指向的正确性更加深了一分。
此外,贺城主的态度也有点意思,至少他并非站在邹童一方,总体而言,情况没有坏到最糟糕的地步……
“你再不吃快点,面就要干了。”辛涣拿筷子敲了下他的碗。
这人吃了第一口就没再动过筷子,嘴里的咀嚼倒是没停下,像只永动的仓鼠。
凌恪默默看了看他,低头吃面。
之后两日平静无波,二人除了照例采买,没做任何多余的事。
在城主那里只需要坦坦荡荡,那么就算被怀疑,抓不住证据也不会有事。
他们去过的那些作坊也被人找上过,还是酒坊掌柜悄悄说的,好在凌恪之前行事足够细致,所有行踪都有迹可循,包括找邛武和黑商的那半天,也有客舍和匠铺老板作证,他们在客房等待傍晚货物的交付。
只有一件事令辛涣不满……那就是晚上,凌恪说兄弟不能双修。
怎么,兄弟就不能乱伦吗?你信不信那些尾巴很感兴趣八卦?
当然,他也不是禽兽,没有强迫。
第三天有了些变化,辛涣找了个机会咬耳朵道:“多了几个人,不是一伙儿的。”
“嗯。”邹童也该是时候查过来了,实际比他预想还晚了些,“看你的了。”
“我?”
“幻术。”凌恪微笑点头。
邹童在查他们,他何尝不是在查邹童?
经过几日整修,还城酒楼也预备着开业了。
擦净门框和窗台,沿阶摆上一扎扎花篮,几个人搭着梯子在牌坊上悬挂红绸,村长拄拐从里走到外,又从外走到里,满意得合不拢嘴。
欣欣向荣的未来之景仿佛已在眼前。
“轰隆——”身后忽然一声巨响,一阵人仰马翻的动静传来,村长一转身,愕然看到刚才还在挂彩绸的几人倒在地上“哎哟”不停,梯子断成了两截,招牌掉在地上,砸缺了一个角。
他连忙跨过门槛询问:“刚才怎么回事?”
村民乙迷茫地摇头:“不知道,好像是劈了道旱雷。”
“旱雷?”村长吹胡子瞪眼,逗我?
“不是。”腾山在狼藉周围转了一圈,蹲在招牌的缺角面前,“没有焦糊味儿,是被震裂的。”
村长眯眼望向四周,半晌才道:“算了,先收拾收拾。”
“可是招牌……”他们可是打算明日开业的。
“重新定做一副……两副,开业往后推两天吧。”
下午才是噩耗连连。
“村长,惠丰粮坊刚才退回了咱们后续的货单。”
“村长,瑞和农场让仆役送来口信,说不给咱供肉菜了。”
“村长,高老板说……”
“我知道了,不用说了。”村长双手托着脸颊,唉唉叹气。
“不,高老板没毁约,但是他送货出门的时候被人拦下了。”
“什么!”村长拍桌而起,“欺人太甚,谁敢拦他?”
“彩云楼。”
村长怒气一滞,试探问道:“……靖城最大的那个酒楼,久荣商会的彩云楼?”
村民丙十分实在地点头。
村长一屁股坐回椅子,心如死灰地一瘫:“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是不是有人针对咱们?”东子小心翼翼地问。
村长跺跺拐杖,没说话,这还不够明显?
“为什么啊?”
我哪知道为什么?村长没好气地想,过了会儿问:“常哥儿俩回来了吗?”
“回来了,在屋里。”
村长想了想,起身准备去找一趟上修。
正在这时,又跑来一人慌慌张张道:“村长,外面来了两位官爷!”
一众人赶忙迎出门,站在门口的两人身长九尺,看着就龙精虎猛,身上穿的虽然是便服,腰带上却绣着城主府的标志。
村长颤巍巍地道:“二位官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快请往里坐。”
“不是官爷,坐就不必了。”这两人说话倒挺随和,开门见山地道,“我二人只是贺城主的家卫,来此是奉老爷之命,想请腾山小兄弟到府上做客。”
“这……贺城主日理万机,为何要找腾山?”
“老爷也没对我们说,不过老人
', ' ')('家您放心,城主为人宽厚,不会为难小兄弟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