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mix(混音人生)作者:孙黯少年黯
第9节
第51章
那天晚上我们一直呆到快一点,一车人才听着车载音响的午夜电台、梦游一般的颠簸回去。
我坐在副驾驶,玩闹时的兴奋过后便是一波一波涌上来的睡意,被车里的暖风一吹,眼睛都睁不开。开到半路何故实在是瞌睡,李谦蓝和乔馨心并排坐在后座也快睡着了,所以换了相对来说稍微精神点儿的夏皆开车。
然后何故刚坐到后面,斜靠在座椅背上,不到一分钟便鼾声如雷,直接把李谦蓝从座儿里炸了起来,“我靠地震了!?”
乔馨心面无表情的把他脑袋扒拉过来顺了顺毛。
这下我们所有人都不困了。
这个点儿大街上还有人,基本都是夜店打烊或者狂欢散场的,我们把车停到酒吧,叫醒何故,就各自回家了。
无所事事的假期一眨眼过去,大年初六我们便回校上起了自习。大雪连下了好几天,几乎压垮了大半个严寒的冬季。教室里暖气充足,我们隔着玻璃看外面纷纷扬扬的落雪,下课了去操场上糟蹋那片白皑皑的雪地,不到一节课又覆盖掉一层。
趁现在晚上没课,我又见缝插针的回酒吧打起了工,实际上是因为我很久没唱过歌了,这就跟一门手艺似的不能荒废,隔一段时间必须复习,维持唱功的娴熟。李谦蓝在假期里学会了作曲,在酒吧休息的时间拿来给我和乔馨心填词,何故照旧跟我们厮混在一起,生意不忙的时候过来掺和一脚,还搬出乐器来一边弹一边唱,有时候则是负责起哄,或是一声令下赶我们去工作。
正式开学的前一晚我给宫隽夜打了个电话,口气装作很无心的聊他的近况。其实是我想他了,又不知道从何谈起。对我来说“主动”已经是最大的突破,我还想试试再为一个人多做些什么,体贴也好,迁就也好,哪怕只是听听他的声音,问问他的想法。
——那天你为什么亲我?
这个问题我终究是没问出口,在不确定对方是否肯宽容我的前提下,难度系数太高,不敢妄自挑战。
可我又觉得我们心里其实都有答案,只是没到恰当的时机坦白。他是个大人,有他自己的故事和经历,并且多数是我短时间内不能体会的。我做不到以己度人,只能静静等着。
就像等待自己长大,足够配得起他。
三月,生活步入正轨。开学的第一个周五,学校组织了动员大会,家长作为旁听,看着一群病怏怏的高三学生跟打了鸡血的邪教教徒似的,站在红旗下吼叫着宣誓,要为高考榨干最后一滴青春。
这场景可把我妈吓坏了,诸如“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此类耸人听闻的台词深深地刺激了这位年轻的母亲,她当着我们全班家长的面一把抱住我,强行把比她高一个头的儿子护在了怀里,脆弱而拼命的哭诉,“这他妈太疯狂了!我们不高考了好不好宝宝!呜呜呜呜呜呜!!!”
周围的家长和老师:“……”
我一脸木然地安抚她,“妈,这是考试,不是要去参加自杀式爆炸。”
她仍是不依不饶,“我不!我就这一个儿子!还他妈是捡的!”
“……”
说实话,我压力也挺大的。
有天晚上做题到夜里十二点,突然间鬼迷心窍似的从家里跑了出去,绕着我们家小区所在的街道跑到大马路上又跑回来,出了一身汗,脱了外套蒙住头,穿着背心在路灯下面一直坐到天亮,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买了早餐回家去,洗澡,上学。
那使人痛苦却又难以发泄的,是对于未来的无知和无力。我的成绩很可能就这样了,堪堪够在重本分数线的悬崖边,一不小心松了劲儿就会掉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夏皆用她自己的亲身经历作为反面教材,告诉我她当年也是拼得头破血流考上了大学,还是个一本,这在她那个年代是非常了不起的。“然而我上了大学之后,只发现了两件事。第一,我的所得和我的努力不成正比,我并没有得到我想要的;第二,老师骗了我三年,有朝一日锦衣还乡,走夜路别他妈被我碰见。”
我:“……”
“所以,”她穿着白色的男式衬衫和牛仔短裤坐在地板上,在两句话之间嘬了一口烟,抖抖烟灰:“你需要摆正心态、观其本质的是,老师一遍遍给你们灌输的思想,作用仅仅是激励你们扛过这几个月,等同于肾上腺素,药不能当饭吃,与其尊崇这所谓的普世价值观,去追求一个你不一定想不想要的东西,在这之前不如好好给自己定个目标,‘上大学’这个程序应当是包含在你这个目标里,是‘我要为了这个目标读大学’,而不是‘我的目标就是上大学,上完提裤子就走’,我希望你搞清楚这里面的区别。”
“不用管我会不会失望。我永远都不会对你失望。”
我看着她,已经完全想不起之前跟她谈心的内容,只觉得十二年前能被这个女人捡回家,是何等的幸运。
第52章
直到高考前我都跟宫隽夜都保持着三天一通电话的频率,像是某种彼此默许的约定。我们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我也清楚自己现在是特殊时期,不能由着性子沉溺于儿女情长。
可越是临近高考,我们反而沉淀下来了,大概也因为冲刺到了后半段,所有人都从最初的焦躁紧张进化成了行尸走肉一样的麻木,一心只想这凌迟早点结束。
跟他打电话是我一天里难得的放松时间。我们会简短的聊聊当天发生的事情,有时也莫名的扯到人生之类的深沉话题,他在表达自己想法的时候意外的正经,但是从来不站在过来人的立场上,指手画脚的教育我。就像他说的,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会忘记年龄,变成个跟我不相上下的少年,幼稚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跟我想的太不一样。可能我从一开始就不该以貌取人。
但我否认不了的是,我越来越喜欢他。每天都比前一天更喜欢,每一次心动都比上一次的心动更强烈。
高考前夜的那通电话里,我终于鼓起勇气对他说,“考完我去找你吧,有件事情想告诉你。”
他没好奇的追问,而是顺着我的话回答:“好啊。”
或许他猜到了,或许他也在等。不过直觉告诉我,结果肯定不会太坏。
高考那天夏皆跟咖啡店请了假,风雨无阻的接送了我两天。
考完出来的时候我特别感动,发现她还站在来时的位置没有走,心里涌上一股酸涩的暖流,刚想叫住她,发现她身边站着两个一看就游手好闲的小青年,她正冷笑着说“什么?我等我儿子高考呢,哎哟,小伙子你可真逗,喝什么咖啡我就是做咖啡的……”
我像小时候一样,和她一起去买晚饭的食材,帮她提东西,过马路的时候让她挽着我的胳膊。
我们已经在一起度过了许多个这样的夏天,暮然回首却都像是昨天。
黄昏像鸽群般散去,我看着夕阳下她长长的影子,忽然惧怕时光飞逝,而她老去。
回了家,我接到一拨同学的电话,那头的声音是掩不住的兴奋,说喊我过两天去吃散伙饭,我算了算时间不冲突,便答应下来。
“今天起你就是自由身了,这位长工。”夏皆一边切菜一边问我,“这个假期有什么打算?”
我站在水池边把把洗干净的番茄一个一个放进小筐里,“也没什么……稍微出去玩一下吧,然后继续打工。”又补上一句,“你要是乐意的话,可以来酒吧听你儿子唱歌。听不懂的话,看脸吧。”
她被我逗得前仰后合,跟着外面客厅电视里的音乐声扭了半天。
这天晚上宫隽夜的电话比平时来得早些,就在八点多钟、平常人家吃过晚饭看电视的时间,他先是说,“我不问你考得怎么样,显得我像那种又老又啰嗦的亲戚。”
我对着电话笑,他又说,“你明天下午来吧,我家里会来几个客人谈点事情,应该不会太久。”
“哎,那不如改天见吧。”我口是心非地说。
“不,”他说,“一天,一分钟都不想多等。”
——其实我也是。
第二天下午,我带着他给我的地址出了门。
因为不是出行高峰,车很好打,我给出租车司机看了短信上的地址,这个四十多岁的汉子翕动着嘴唇跟着默念了一遍,眼睛数次瞟向我,路上还问了我好几次,“是这地方吗?你……串门啊?”
我心思早就不局限于眼前,眼睛望着车窗外随口应付道:“嗯。”
“哦,哦。”他盯紧挡风玻璃,不再说话。
时值盛夏午后,湛蓝色的天空被绿荫遮挡住大半,蝉鸣一声接着一声,听得人心里空而僻静的舒服。额头上薄薄的一层汗水都被热风熏干了,我透过阳光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交叉的十指,心情意外的很平和。
车快要开出了市中心,在远郊一处别墅区的入口停下,司机把车靠路边泊了,在我付钱的时候好心提醒,“不好意思啊小伙子,前面不好开进去,就送你到这儿了。”
“不要紧。谢谢。”
大概不是错觉。他看我的眼神有种讳莫如深的回避。
车打了个u型弯开走后,我顺着一个低缓的石坡走进去,往里是一条平坦却略显曲折的主干道,两侧分列着样式不统一的私人住宅,我边走边对照着短信上的门牌号,生怕在这种地方找错了人,只会出糗。
总算按顺序摸到了一栋高低错落的独立别墅楼下,侧面开了个不起眼的小门,门口站着三五个抽着烟聊天的人,有一个光着上身,脖子上青黑色的狰狞纹身一路爬到头皮,带着疤的眼尾乜斜着我,问,干嘛的?
我插在口袋里的一只手抽出来,把帽檐抬高了,说,我找宫隽夜。
他们都愣了愣,那个刀疤脸大笑着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拍得我一个趔趄,这力气,他的胳膊都不带刹闸吗,我苦大仇深的想。
“我去给你叫啊弟弟。”
他叫我在门廊里等着,说廊外的阳光太刺眼。
我在一片惬意的阴凉里站了没多久,门开了。
开门的人是宫隽夜。
他穿了件丝质的黑衬衣,垂坠而贴身,完全居家的慵懒穿着,但这不构成我两眼发直的全部理由;因为他上衣没系扣子,连腹部一条浅浅的疤都一览无余,赤着脚,长裤松垮垮的挂在胯上,我倒吸一口气。
要不是提前知道他在这里招待客人,我会以为他正在跟人上床。
他却毫不自知地邀请我进屋,像舞台剧演员一样摊开双手,夸张却好看的鞠了个躬,“欢迎。”
超幼稚。
我回了个笑,随他走上通往二楼的旋转楼梯。他揽过我的肩膀时喜欢用手背蹭蹭我的脸颊,像对待疼爱的小孩子,又像抚摸自己豢养的宠物。我说,你忙你的,我不捣乱。
话一出口我就懵了。二楼的客厅里坐满了人,整齐划一地向我这个不速之客投来神色各异的注视,我还不怕死的扫了一眼,这群人里有眼神阴鸷、一看就不是善茬的中年人,脑满肠肥叼着雪茄的胖子,西装花哨、表情倨傲的男青年,戴满金戒指的手不耐烦的敲击着沙发扶手,身后一票背着手站的保镖。
他们刚好围坐了一个半圈,那种一瞬间被集体注目礼的感觉简直是万箭穿心,我顿感血压直冲二百,真是谢谢这一大家子。
“啊,我的人。”宫隽夜轻轻一歪头,指着我朝那群人示意,“别在意,你们继续。”说罢扳过我的身子转了个方向,正对着楼梯扶手旁边一扇侧开的小门,刚上来的时候我根本没发现这边还有一条路。
“你顺着这条路往前走,那边是我住的地方。”他附在我耳边说,“厨房冰箱里有喝的,卧室里有书和电视电脑,你随便看。”
“这边的事情……我也说不准,保证晚饭前能结束。”
我连忙摇头,不好意思再耽误他时间,“没事,你去吧。”
那扇门外是一条露天的长廊,连接着那端的另一栋宅子,热辣的阳光在窄窄的过道上投下白色栏杆的影子。
他在我背后转过身,从离得最近的保镖手里接过一只褐色的手制卷烟,倾斜着身体让对方点燃,懒洋洋地接上话:“你们刚才说到……干掉谁?”
第53章
门在我身后关上了,隔绝了蝉鸣之外的杂音。
面前的走道从光里穿过,距离不算远,直通向对面的二楼,这种设计用在个人住宅上我是第一次见,很别致。我走到中央的时候低头看了看左下方的泳池,水清而蓝,充斥着沁人心脾的凉意。
我低头几步走到廊下,多此一举的敲了敲门。
这是他的家。
我曾对他生活的世界有过毫无证据的臆想,绝大部分根植于对这个人有限的了解,但是越接触我越觉得他很可能并不像对外表现出来的那样,于是又在更深的好奇中把原先的臆想全部推翻。
我现在正在他的卧室里,内嵌式的中央空调常年恒温27度,右手边有一张白色的大床,整片床单没有一点儿褶痕,看上去蓬松柔软,视觉效果好极。
左手边是壁挂的电视机,背景墙一律是干练的灰,家具也都以铁艺为主,没有一样是多余的——不像我们家有很多摆设,相框、花瓶、从小店里淘来的雕塑和工艺品。这儿干净得有些不近人情,没有想象中的骄纵奢靡,生活气息寡淡,甚至让人觉得乏味。
我路过没关门的阳台和衣帽间,从房间的另一道门出去,一条笔直的走廊划开两侧的书房和浴室,延伸向连通楼下的木头楼梯。
我又到楼下的起居室、厨房和客厅看了一圈,似乎还有个地下室,但我决定不去了,就坐在沙发看看落地窗外生机勃勃的花园。
屋子里静悄悄的,一个电话都没有,脚步声都被地毯吸走了,我回到楼上,躺到他的床上。
虽说“抱着对方的枕头深吸一口气”这种行为有点羞耻,但我……
还是不要了。
悲从中来。
我跟天花板面面相觑,顺着门缝流淌进来的微风携裹着睡意,不一会儿就把我侵蚀得神志不清。
夏天啊。我在睡着前想,真是个罪恶的季节。
当我置身梦境,自然是不肯对任何邪念埋单了。
我确实是被一个梦惊醒了。
从梦里脱离的过程异常艰辛,我直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魇住了,但是就梦的内容而言,很可能是我潜意识里不愿意醒。
就在我四肢酥软企图翻动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身上盖着被子,背后抵着一个温热的人体。他说,醒了?
我心里骂了句干,捂着被子没动,答道,啊,嗯,一不小心睡着了。
那个,我去下洗手间。
真他妈尴尬死了。
据说很多人午觉醒来都会这样,全身麻痹不听使唤,甚至还有种暧昧的胶着感缠绕着四肢百骸,但是这一切都没什么要紧。
要紧的是我硬了。
为了不让宫隽夜发现这个难以启齿的变化,我故意侧着身子坐起来,扯下被子,然而脚还没挨住地面,就被他搂住腰拽得跌了回去,大半个被子滑到床下,被我的手抓住了一个角。
“我看见了。”
他从身后抱住我的感觉像某种捆绑,后背严丝合缝的贴着他的胸膛,上半身微倾了,下巴厮磨着我颤抖的肩窝。我一动不敢动,此刻的每一次身体摩擦对我来说都是煽情,是无耻的放纵,可他看起来丝毫不打算放过我。
“把眼睛闭上。”
我能做的只有把眼睛闭上。
平心而论,人都是感官动物,很多事情依从本能而生,控制是来自于心理上的约束,就如我在见识到“人类的繁衍活动和黏膜接触”的时候,内心是有抵触的。
但是我完全没必要违背原始的欲望否认那种快感。
我自认为我第一次接受别人的服务,反应大概有点儿过激,没能让自己看起来经验丰富不矫情,利落又从容。我叫出声了,就在一开始宫隽夜的手伸进我裤子里的时候,他没取笑我,好像耍流氓是一件既浪漫又有分量的事情。然而让我失态的并非这件事本身,而是我第一次跟他有这种程度的亲密接触,他亲吻我的耳背,拉扯着上衣让领口处的皮肤露出更多,他问我,可不可以碰一下别处?
我喘着气嗯了一声。听起来像哭。他可能也这么误以为了,等我解决完了抱我坐在他身上,这样我会比他高出几寸,我像个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八爪鱼,手脚并用的抱紧他,死活也不肯让他看我的脸。
直到他把擦干了的手往我上衣里摸的时候,被我忍无可忍地制止了:“你让我歇会儿……”
“好吧。”
他又趁虚而入钻到我怀里,鼻尖蹭蹭我的鼻尖,“宝宝亲一下。”
一句话喊得我魂飞天际。
这般模样的男人撒起娇来是要人命的。
外面天黑了,屋内光线黯淡,正适合干点儿耳鬓厮磨的事。他教我接吻,由浅到深无微不至,最后我实在是缺氧,舌头都快没知觉了,我说,有很多人想跟你上床吧。
他自下往上地望着我,舌尖舔舔唇角,这是个妙不可言的视角,他天生就长了一双柔情泛滥的眼睛,但是深而专注,不需要其他吸引人的手段,单单站在那儿就散发着呛人的荷尔蒙,以至于现在他只看着我一个人,我都想为他倾其所有。
是啊。他紧接着问,你想吗?
想。我说,可我更想和你谈恋爱。
第54章
我们把灯开了一盏,躺在床上同抽一支烟。
夏夜里凉风徐徐,灯光也浓淡相宜,他侧身而卧,在我上方拨亮打火机,引燃的同时吸气,两腮有性感的凹陷;我仰面朝天,那些接二连三发生的事盘旋在我脑海里,像虚幻的烟雾,纵使是旖旎的情节,此时回想起来也只剩了支离破碎的触动,拼凑不出具体的感受。
——我告白了。
现实总是和想象有着无法意料的落差,就像我没想到是在这样一种衣衫不整、迷乱而又狼狈的情形下,顺水推舟般轻易告了白。
即使不是何胖子说的良辰吉日,花前月下,起码也是初恋,得要留作年老时的甜蜜回忆。
结果我连裤子都没穿好。
告白对象还如此的乐于助人。
而激起我淡淡惆怅的是,那份封存于我心底不为人知的暗恋,从今天起就彻底成为了过去式。
他拇指和食指并拢了,把抽了一口的烟递到我嘴边,我吸了说,这算不算事后烟?
他在床头的烟灰缸里磕了磕烟蒂,说,算你的,不算我的。
我洗过澡,穿了他的衣服,大一个号,宽宽松松的挂在身上,也没太影响整体美观。但是“穿了他的衣服”这件事本身的意义非同一般,所以我站在镜子前擦头发的时候,心里其实微微有点荡漾。
我已感到自己智商的急剧下降。
可是又束手无策。
他摸摸我的肚子,“饿不饿。”
“有点。”
“叫外卖吧,”他掐了烟下床,低头扣上两粒衬衣纽扣,“忙一下午我睡衣都没换,晚上也懒得出去……披萨吃么?”
我点点头,看他拿起电话,又问,“那你打算干吗?”
他一脸怪我明知故问的模样,翘起一边的嘴角,“跟你谈恋爱?”
我强作镇定地把眼睛转向门外,默默拿开他勾住我衣领的手。
这时楼下传来一阵电视的配音,他把我从床上捞起来,两个人下楼一看,客厅里乌压压的一群人,屏息凝神的盯着包围圈中的电视,并没有扭过来看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