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及艳后作者:肉书屋
肃穆,静默无声的优雅。
祭司的那种静默与高贵,优雅和博学,在他身上揉和的那么完美。
他是祭司……
他偏偏是祭司……
我小声的呻吟着,觉得自己身体里有个什么地方正在被拉扯,握紧,让我觉得那么酸楚无奈。
我用扇子盖住脸,然后听到脚步声。是亚莉,她的脚步声我听的最熟了。
不过,不象平时那么沉稳呀。
我把扇子移开,她正跪坐在我的脚边,大热的天,可是她的脸色却有些发白,嘴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线。
“怎么了亚莉?”我问。
难道安苏娜不服管束,和她吵架顶嘴了?
可亚莉是何许人?她与小曼身边的塔莎隐然是宫内的女官之首,两大派人马,王子派与公主派,以她二人马首是瞻。别说安苏娜一个无钱无势无靠山的,就算是现在法老后宫里的第一宠妾努尔娜也不敢和亚莉当面硬抗啊!
“怎么了?”她一直不语,我又问了一句。
“安苏娜……”亚莉只说了三个字,声音沙哑。
安苏娜怎么了?
我第一个反就就是难道她出了什么意外?不大可能,安苏娜的身手可以说是打遍后宫无敌手了,有刺客暗算了谁也暗算不了她的。
“安苏娜她床上……有男人……”
我意外了:“什么?你亲眼看到的?”
亚莉深吸了几口气:“我根本没进得屋里去,门口有人守着,是……法老的贴身卫队,院子外面也站着,我再一看窗纱也全都是放下来的了,还有什么不明白,再说,屋里那么大声音……真是,真是不知羞耻!”
我也愕然了。这让我说什么才好啊。
安苏娜她……她怎么会……
我那个法老王老爹,他也真是不讲究啊!跑到女儿的宫里去睡女儿的伴随,居然都不避人。
亚莉说的不知羞耻也没提名提姓,乍一听象是在说安苏娜,可是仔细一琢磨,何尝不是说那个不要脸的色老头!
“他们看到你了吗?”
亚莉低声说,还是忿怒难掩。她的忠心只给我一个人,法老她也不顾忌:“那还能看不到吗?其中一个还和我说,如果有事的话让我先等着,等事完了再说。我,我……我就回来了!”
我也皱了下眉头。这事儿……让我怎么说呢。
法老要宠幸女人,怎么也得换个地方吧,回他自己宫里去难道不行?
安苏娜……她不是不肯做法老的女人吗?要是法老找她她不肯话,完全能过来找我,我当然会替她出头让那老头儿走开,谅他当着自己最宠爱的女儿的面,也不能不顾自己的面子。
可是安苏娜又没过来……
她是情愿了,是吧?
我摇摇头:“算了,亚莉你也别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过,等回来法老走了,你就安排一下,让安苏娜搬那些女人们的居所去,告诉塔莎给她找个好宫室住下,待遇也要好些,按高的规格给她。我这里不再留她了……”
“是公主。”亚莉的头深深埋下去:“您的宽容就如尼罗河水般宏远流长。”
“好了,我这也是顾着所有人的面子,他们不顾,我总得顾吧……”我叹了口气。
亚莉很善解人意的说:“公主也别想着这事了,晚上我吩咐厨房,按公主说的作法熬了那个,对,熬了粥,还有小菜,都是清爽可口的。”
我点了点头,被这件事情一搅,对米粥的期待和喜悦被折的一点都没有剩下。
真是有点过份啊。
20
虽然我是无神论者,但是作为王朝的公主,还顶着神的宠儿的名头,三五不时的去神殿意思意思还是很有必要的。
我从神殿出来的时候,太阳刚刚升起。亚莉伏在殿旁的石阶下面,慢慢抬起身,伸手搀扶我。
远远的有人走了过来,我把头上的纱帽掀起一点儿,看清楚走近的人是谁。
安苏娜。
她的打扮今非昔比,金线和绸缎做的性感的衣裳,裸露出大片蜜色肌肤,手臂与胸口都用乌青的颜色绘出了精致的花纹,她头上戴着金蝎形的流苏发饰,腰间佩着三十三颗金珠串成的金带,彩珠的手环脚环,精致的臂钏,华贵雍荣,走路的姿态有一种让人心惊的妖娆。
我站住了没动,她走到台阶跟前,嘴角弯起来,可是眼中并没有笑意:“爱西丝,你来的真早呀。”
亚莉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厉声喝斥:“放肆!公主的名字是你叫的吗?你是不是想被拔掉舌头?”
“啊,这可是法老允许我的呀。”她微笑着轻轻弹了一下指甲,有点漫不经心的说:“再说了,名字而已,有什么叫不得?”
亚莉现在没办法跟她辩驳法老有没有允诺她可以直呼我的名字,但是亚莉要找别人的麻烦时从来不愁没有理由,她马上冲跟随安苏娜的几个侍女喝道:“你们的眼睛都瞎了吗?公主就在这里,居然不知道行礼?既然如此,不如把眼睛都挖掉算了!”
那几个侍女吓得立刻匍匐在地,连声求饶。安苏娜一点也不紧张,还是那种满不在乎的腔调说:“哦,亚莉女官今天要执行宫规了啊,我也正好开开眼界。”
亚莉被她这种态度气得脸发白,正要发作,我伸手轻轻拦了她一下,淡淡的说:“打狗也得看主人呢,亚莉。要处置她们,她们的主子还站在这儿呢,总得给她几分面子。就算不给她面子,也得给我父王面子是不是?”
亚莉笑了:“是,公主说的没错。”
“况且,这宫里的主仆尊卑,下人怎么会不清楚不懂得呢?如果是蠢人,挖了眼割了舌也是学不乖的,还是不要理会的好。”
“是,公主说的是。”亚莉扶住我:“公主请慢些走。明天还是乘步辇过来吧。”
“不用了,我喜欢走走。”我放下帷帽前的纱,不再去看那个女人。
也许她以前的所作所为不过是拿腔作势,也许她是终于想通,做法老的女人也并不坏,起码以她的品貌才艺,法老肯定会喜欢她,起码,有一段时间喜欢她。
至于她是不是得意忘形,又或是……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法老的女人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她是很美,那又怎么样呢?
安苏娜的嘴紧紧抿成了一条线,用力把脸转到一边去。
我从她身旁走了过去,没有回头。
我走向伊莫顿居住的侧室,今天我带了佩剑来的,想好好和他讨教一二。
“公主。”伊莫顿身边的那个少年僧侣捧着一大叠东西经过我身旁,急忙行礼。
“不必多礼,你这是……把这些搬哪儿去啊?”
这些纸草卷上记载的东西可是伊莫顿的命根子啊,他这么抱着是要去干什么?
“啊,祭司他正在收拾东西,这些都要带走的。”
“带走?”
“是的,”他垂下头说:“祭司要迁到宫外的神庙去主持照管那里的事情了。”
我愕然:“谁说的?这什么时候的事情?那……那这里怎么办?”
“公主。”
我转过头来,伊莫顿站在走廊的那一端,声音幽幽传来,象是穿梭了时光与重重烟尘:“公主今天来的早了。”
我顾不上礼节,大步朝他走过去:“你为什么要搬走?”
“宫外新建了一所神庙,需要人照看,所以……”
我愣在那里,明明是燥热的天气,太阳也正在升起,我却觉得脚底有一阵凉意正蔓延上来。
“为什么……我一点也不知道……”
为什么如此突然,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为什么他竟然没有想到要告诉我?
“本来今天想去和公主辞行的,既然您过来了,那我也就可以不必过去一趟了。”
我觉得喉咙里象塞了一团麻,又热又痛,咽不下,吐不出。幽暗的走廊里弥漫着洒扫的余氛和燃香的味道,我觉得眼前的人似远还近,他的形貌,他的声音,他的气息……那么恍惚而不真实。
他……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在他心中我算什么?他究竟,有没有……
“公主,公主?”
我低下头,隔了一会儿,才发出有些沙哑的声音:“是这样啊,那以后见你……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他轻声说:“公主想见我,也可以去找我……我也会时时进宫里来的。”
“你走了,那这里呢,该怎么办?”
“我走后,这里由卡布达接任。”
我想到那脑满肠肥,一脸媚笑的家伙,胸口一阵恶心。
“他?他只不过是神官……”
“公主,时间还有余裕,请进来坐坐吧。”他的目光落在我的佩剑上:“我还可以再教公主一次剑法。”
我有些茫然的走进屋去,原来我所熟的屋子,已经变得空荡荡,属于伊莫顿的东西都已经被搬空了,只有桌椅还留在原地。桌上放着两只杯子,里面各有一点残余的酒液。
我有些疑惑,只是却也没有那个心情问他刚才谁来过。
可能是卡布达那个终于得到了出头之机的家伙过来给他送行吧?
他有些歉意的一笑,把那两个杯子收起来,另换了新的杯子,拿了一罐葡萄汁出来。
我忍耐不住,一句话冲口而出:“你不能不走吗?”
他看了我一眼,回过头去,将葡萄汁注入杯中:“法老,宰相,神官……所有人都认为我应该离开宫中。公主不要再想这件事了,我的离开,对您来说,也并不是一件坏事啊。”
我猛的醒悟过来,心里突如其来的一阵酸楚和刺痛:“是他们逼你走的!是不是?因为我,和你……”
“公主!”他喝止了我下面要说的话,那种威严和严肃的神气我从来没在他脸上看到过。不夸张的说,那一瞬间我被他的气势所慑,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公主,”他放缓了脸色,柔声说:“公主和我既是师生,是知己,只是人言可畏,为了公主的名誉,我也应该搬出去的。”
我知道刚才自己是失言了。
可是……
难道我和他,就只是师生和知己吗?
我睁大了眼睛,想在他的脸上,他的眼角唇边,找寻一点点我希冀的东西……
却只见他轻轻的叹息,将头转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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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去的,只是觉得身体特别沉重,两条腿象灌满了铅一样,一步一步走的特别艰难。等到了寝宫,一头就扎到了床上。
“公主,公主。”亚莉跪在床边,声音哽咽:“公主,我对不住你。其实,其实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只是,只是我没有告诉公主……”
我没有出声,我只觉得自己疲倦的厉害,一个字也不想说。
“公主,公主心里难过,就打我,杀了我,我绝没有一个字的怨言。公主千万别闷在心里,会闷出来的啊……”亚莉哭出声来:“公主啊,您有怨,有气,就冲我发吧……可是法老和神官们都是如此决定,公主你……你千万别做什么傻事,也别苦坏了自己啊……”
我本来不想哭,真的。
但是被亚莉这样说,我却觉得心里一阵阵的酸楚难当。
我侧过脸,让眼中流下的泪被枕头无声而迅速的吸走了。
“公主……”
“亚莉,别说了。”
我的难过,并不全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分离。
而是……他对我,始终是若即若离,似近还远。
我始终看不透他,弄不懂他。
我们那么长久的相知相处,到了分离的时候,我还是得不到他的一句话。
伊莫顿,伊莫顿,我到现在仍然不知道,我是不是从头至尾,在唱独角戏。
为什么你不肯给我一句明确的回答?
我抬起手臂遮住眼,似乎这样,就可以让自己的泪不再流下来。
21
“公主。”
我意外的抬起头:“什么事?”
我练字或是做什么要专心的事情的时候,亚莉是从来不打搅我的。
“法老来了。”
啊?我意外的放下笔,站了起来,理了一理身上的衣饰。小曼坐在我旁边,正在摆弄我用苇草给他编的一只小虫。老实说我的手艺不怎么样,可是曼菲士开心的很,新得来的宝剑都不顾了,就顾着摆弄那玩意儿。
这不早不晚的,老爹他来做什么?
平心而论,这是个好爹,虽然他也挺忙,做法老啊,这工作可不轻松。这会儿的官员分工没那么明确,而且权力比较集中,什么事都要宰相动作他决策,军政民事经济农业……我要是他早累趴了。
我携着小曼的手缓缓的从内殿走出来,法老已经进来了,坐在中间的椅子上,安苏娜靠在他身边紧紧挨着,坐着一个锦垫。我愣了一下,那我朝法老施礼,不等于一并的敬了她?
我不排斥小人得志,你要耍威风尽管耍好了,可是这种不懂得看人眼色的就讨厌了。你以为你是谁?王妃吗?看到我进来了,就算不行礼也得站起身来。
我还没出声,小曼已经皱起了眉头,一手指着她说:“你站起来!”
法老脸色有点僵,拍拍安苏娜的手:“唔,你先起来吧。”
她有点僵硬的站起身来,然后居然好象又想起来自己该干嘛似的,朝我和小曼分别躬身行了个礼。
只是她平时身段多么妖娆灵动,行这两下礼的时候僵的象木头似的,半点风情也没有。
小曼还不太满意,说:“你下次别擦那么多的香油在身上,味道好冲。”
法老呵呵一笑,给安苏娜解了围:“好啦,我也难得来一次。你们姐弟俩做什么呢?”
“我们练了一会儿字。”
“呵呵,好孩子。”
法老问了几句我们的衣食住行,这些天都做什么,又夸我那天送的米饭好吃易嚼,即使不拌着菜吃,也有甜甜的意味,是样好东西。我说:“父王喜欢吃的话,我这里还有一些米,让他们给送过去您慢慢吃。新米要下一季才种得出来,那时候就可以天天吃到了。”
“天天吃,倒也不用,我也还是很喜欢面包的。”他说:“对了,你以前不是跟伊莫顿学剑的吗?”
我有点警惕,不早不晚的提这个做什么?他人都已经被赶走了,难道这事儿还不算了结?
“是啊,以前有空的时候就去学一学,不过大家都说我根本不用学,剑术也厉害的很呢。”
法老笑呵呵的:“是啊,我的爱西丝可是神的宠儿啊,哪有什么不会的。”他顿了一下:“不过安苏娜前几天和我提起,说她也学过剑术,正想和人一起……”
打住!
我眼一瞪,小曼先说了:“她是什么身份,要找人玩,应该去找女奴和后宫的那些女人去。我可听说父王你后宫里会剑术的也不是一位两位啊……”
好个小曼,父王后宫里的女人,你惦记什么呀。
法老也觉得儿子说的对,不过他这个人吧,我看他耳根子是挺软,惯孩子是一方面,宠女人也是一方面,两方面一结合,他还真有点缺乏魄力。不过这是在家里,在外头,他领兵打仗,杀宿敌决政务,没有一样不果决的。
用现代的标准看,他倒是个标准的新好男人,出门顶天立地,回家窝囊受气。
可问题是,你宠的这女人又不是我们姐弟俩的妈,她想要权势富贵,就得从别人那里分匀。是不是后宫那些女人拥有的太少她看不上眼,想从我们这里抢夺?
我虽然对权势不那么热紧,可是小曼却不同,他对于政治这两个字有天生的敏感性,这宫里除了我和法老,他对谁都抱有一种本能的怀疑警惕。亚莉私下和我说过。这孩子从小到大,遇到的暗杀不说是月月有,也是年年见了,也真难为他,从一点点长这么大,躲过挺过这么多次的明枪暗箭,实在不易。
“哎呀,你这孩子呀……”法老拿小曼没办法,又来找我:“爱西丝啊,以前安苏娜不也是在你身边作伴的吗。而且,而且你现在也没什么人教导……”
“父王,此一时,彼一时啊。”我笑笑的看着他。安苏娜这女人明显和我是不对盘的,干嘛还缠着我爹让他强出头非塞到我身边来:“你刚还说我是神之宠儿呢,我还要人教导我?再说了……”我看看安苏娜,她也正看着我。
“就算要人教导我,我也会自择人选,就不劳父王和不相干的人操心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法老和安苏娜只好走了,小曼扬声说:“亚莉!亚莉!快拿草来薰薰,那味道冲死人了!”
他们一走我心情倒好了:“行了你,我天天也抹东抹西的,没见熏着你啊。”
“那不一样!”
亚莉忙不迭答应一声,真找了束香草来薰,看来她也是憋气憋的。
安苏娜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要只为后宫争宠,她这么做可不明智。
“小曼。”我都喊习惯了,他也听习惯了:“你叫西奴耶和他手下的人去查查安苏娜的出身,查仔细点儿。我总觉得她这个人古怪,好多事说不清楚。我只知道她的部落已经没了才进宫的,按说如果她想报仇,早该动手了。既然不动手,又做了父王的后宫,那就应该安于富贵,可她从头到脚没一处地方安份。如果她还图谋什么的话……”
小曼嘻嘻一笑,扑过来搂着我的脖子:“我前几天就让西奴耶去查了,她是挺讨厌的,在姐姐眼皮底下做那种事,为了给父王留面子我们又不能怎么着她。哼,别看她现在神气着,等到……”
我笑笑。
等到父王又遇到下一个美女,又或是……父王不能再庇护她的时候,小曼让她坐着死她不能趴着。
权势有如毒药,令人难以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