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59节</h1>
秦暄不能理解叶辞:“左右上辈子的那些记忆,多半都不是什么好事,能不记得那些沉重的东西,应该是好事才对。就是萧蕴自己,若是知道自己上辈子过得那么不如意,恐怕也宁肯什么都不知道。”
他这会儿觉得,以前的自己真是傻透了,跟萧蕴讲什么前生的故事呢?
人生最重要的,唯一能抓紧的,只有当下,他只要把现在的日子过好,让现在生活顺心如意就行了,什么前世今生,通通见鬼去吧!
他的心尖尖根本不需要前生的记忆,也不需要那些惨痛凄凉的回忆,只需要做他无忧无虑的小皇后就足够了。
叶辞懒得理会秦暄。
秦暄也不想跟叶辞讨论前世今生有什么不同了,他从身上的革囊中取出一个药瓶,倒出了一粒花生米大小的药丸,摆到了身前的石桌上。
“这是于长春用了两年时间,调配出来的洗尘丹。”秦暄说,“此物能让人忘尽前尘,对身体无害,也不可能有解药。”
“这本是你把萧蕴拐到燕陵那几年,我担心你们两个日久生情,专门替萧蕴准备的,现在,便宜你了!”
“日后,好好做你的安远侯世子,安心成家立业,封妻荫子吧!”
话落,他不想再面对叶辞,生怕自己一时忍不住,直接要了他的性命,索性叫了侍卫进来,盯着叶辞服药,自行走出了房间,回了自己的帐篷,开始烦恼等他的小心肝醒过来了,他该怎么让她消气。
他知道,自己动了叶辞,小姑娘肯定会跟她闹脾气。
可他对这个作天作地的安远侯世子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只取走他的记忆,已经他最大的仁慈了。
被褥下的小姑娘忽然嘤咛了一声,大约是嫌热,踢开了一角被子。
他回过神来,走上前,小心地替她盖好,在床榻边坐了下来,无心入睡,看着小姑娘安安静静的睡颜,低低絮语。
“真傻,你知不知道,那个叶辞,想要把你变成另外一个人呢!幸好你心里还给我留了一点儿位置,提前留下了标记,引我及时找到了你!”
“别再计较什么前世今生了,你或许不再是前生的你,我也不是前生的我了啊,哪里有人会始终一成不变呢?叶辞瞧着聪明,其实最蠢不过了,居然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十年筹谋,最终成就了一个荒唐的笑话!”
“不过,他永远都没有机会想明白这个问题了。他会永永远远地忘了你,而你,有我一个知心的人就足够了。”
……
第77章 番外(前生)
在好几双眼睛的严防死盯下,叶辞只能乖乖服下那粒洗尘丹。
洗尘丹的药性和浮梦花的药性一起发作出来,前生的记忆如流水般在眼前浮现出来,又渐渐变得一片模糊。
他仿佛又回到了前生,回到了从红叶谷中回到京城的那一日。
长宁侯府红绸高挂,喜乐喧天。来往的宾客和讨喜钱的街坊邻居把小半个胡同堵严实了,人人脸上都挂着笑,“百年好合”、“并蒂同心”之类的喜庆话如初春的细雨,绵绵不绝。
他在临街的高楼上看着,心中滋味复杂。
他知道,长宁侯娶的,是康华郡主萧蕴,是那个曾经救过他,又和他相处过两年多的小姑娘。
她怎么就嫁人了呢?
居然挑了周光启这个绣花枕头,眼光真差,一点儿都不像他亲手教出来学生。
鬼使神差地,他用轻身功夫,混进了长宁侯府,潜进了新房之中。
结果他看到了什么?
新嫁娘根本就没打算老老实实跟新婚夫婿圆房,正指挥着陪嫁侍女们往龙凤烛和合卺酒里加让人神智昏乱的药,还把自己身上的婚服扯了下来,换到了一个陪嫁侍女身上,看样子是想让那个提前备好的侍女代行洞房之礼。
他忍不住笑出了声,露了行藏。
也不知那时候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他居然当着那些侍女的面把她掳走了,劫出了长宁侯府,藏到了自己先前住着的高楼上。
她也认出了他,没让那些侍女们跟来,就这么放心地跟着他,进了他的房间。
他把她放下,有点儿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了。
她静静看着他,忽然间眼圈就红了,嘴角却在笑:“你把我劫出了洞房,叫我失了夫君,那就赔我一个郎君可好?”
他一怔,好半天才听明白她的意思。
等醒悟过来时,他已经被她带到了床榻上,他下她上,面对面,身体贴着身体。
她小声跟他说着自己嫁人一事的始末,韩皇后……哦,不,已经是韩太后了,要把她送到北蛮去和亲,为了不让韩太后的阴谋得逞,她只能赶紧把自己嫁出去,长宁侯府手中没有实权,又有求于她,好控制,好糊弄,是个好人选。
可明明都算计好了,事到临头的时候,她还是心情暴躁。
她明明最讨厌拿婚事做筹码,拿枕边人当棋子的人了,可现在,她却做了自己做讨厌的事情,成了自己最厌恶的人。
左右离经叛道的事情她刚刚做了一回,再来一次也无妨。
也不知究竟是哪一句话挑动了他的心弦,两人果然就水到渠成的“离经叛道”了一回,荒唐了小半夜。
两人在这种事情上都是新手,初尝这种滋味的时候都太激动了,以至于根本没想到这荒唐之后,还有可能生出别的麻烦来,直到两个月后,萧蕴发现她有身孕了。
他本不想留下这个孩子,两人身上都有一大堆麻烦,过得都是朝不保夕的日子,实在不宜再连累一个无辜的小家伙。可萧蕴很稀罕这个孩子,执意要留下,也许是因为,至少这个孩子的父亲是她自己挑的。
等女儿生下来之后,萧蕴就不耐烦应付挂名夫君长宁侯了,恰好长宁侯那时候也做了一件荒唐事,她正好趁机跟挂名夫君划清界限。
叶辞陪她一起去了安北。
他成了父亲,既有源自血脉相连的喜悦,也有没办法说出口的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