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嗣平单手握着玻璃杯,指节用力到泛白:“所以呢?”
梁子无奈,还要他怎么说?
“我要你擦亮眼睛,知道不?”
路嗣平觉得自己是来错了地儿,起身要走,梁子没拦他,反而送了他一程:“我给你叫个代驾,别等会儿酒驾撞了人,你爸问这酒在哪儿喝的,我可顶不住这罪过。”
代驾开着路嗣平的车,到达了指定酒店,问车主讨钱的时候车主却在后边装睡,小伙子来气,开了车门大声喊道:“到地方了,下来给钱呀嘿!”
路嗣平躺着不动,嘴唇青紫,脸上毫无血色,像个活死人,小伙子感觉不对头,拍了拍车主的脸,竟然烫手。于是一路疾驰将人送到了医院,找了他手机,正巧看到未接来电,他急得拨了回去。路嗣平助理听闻boss进了医院,转告给了董事长室,董事长骂了声活该,又给家里打了电话,最后的结果就是刚下课的湘芝和路妈妈一起奔赴医院,给路嗣平办了洗胃手续。
湘芝的毕业设计刚刚做完,上午才得到老师评价,心情好得不得了,听到路嗣平身体状况极差的消息,一颗心掉到了地底下,缠着路妈妈问东问西:“哥哥怎么会这样,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
路妈妈一直没把儿子的事告诉湘芝,一是怕湘芝担心,而是怕她对他失望。她以为湘芝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儿子与其女友的感情纠葛,实际上她早就知道。
“没事,就工作压力太大,应酬喝酒喝多了,你别担心,住几天医院就好了。”路妈妈这样说着,但她比谁都更担心儿子的身体状况,焦灼和心疼都写在眼睛里。看儿子躺在床上插着氧气管奄奄一息的样子,她又觉得生气,恨不得冲到公司跟他爸吵上一架,争什么争,就争出这么样个结果吗?!
路妈为了减肥没有吃午饭,加上精神刺激,犯了低血糖。湘芝给她冲了红糖水,扶她到陪护椅坐下,路妈两眼泪汪汪,突然玻璃心,说:“嗣平要是出了什么事······”
“不会的!”湘芝打断她的胡思乱想,“医生不是说了吗?醒了就好了。”
路妈委屈,她知道儿子是成心糟践自己的身体,心里更难受得紧。湘芝坐在路嗣平床尾看他有没有动静,几日不见竟觉得他瘦了许多,还有些狼狈。
她开始怀疑,他真的还好吗?
傍晚时分路嗣平醒过来,感觉腹部疼痛难忍,抬手的时候牵动了长长的输液管,吊瓶晃动,湘芝惊呼一声:“哥哥你醒了!”
边上半眯着眼的路妈也醒过来:“嗣平,怎么样,好点没?”
路嗣平扭了扭脖子,试图起身,没有成功,湘芝替他把床摇高,方便他坐起来,路嗣平这才发现自己身上一件衣服都没有。
他的氧气管已经撤走,方便路妈跟他说话:“中午的时候给你洗了胃,感觉还好吗?”
“还好。”他看了眼湘芝:“你们怎么都来了?”
“都被人送进医院了我们能不来?你爸在加班,暂时来不了。”
路嗣平没想问他,也没想他来,坐了一会儿,感觉下肢乏力,他靠到了床背,说:‘你们都走吧,我想一个人待着。”
路妈生气又失望:“你知道我替你操了多少心吗?你醒过来就要赶我们走?!”
他“嗯”了声:“是啊,你们走吧。”
第二十七章
深夜,路嗣平独自一人从医院回来,手里拿着一大包药,四肢脱力,慢步走向二楼。适逢湘芝起夜,听到动静便披了件衣服出来看,楼道亮着盏小灯,路嗣平便站在灯下,身型瘦削像被抽了魂,湘芝险些没认出他来。
“你怎么······”
“嘘——”
路嗣平显然不想惊动其他人,踏完最后两个台阶,他向湘芝挥了挥手:“回去睡吧,别管我。”
湘芝听到他嘶哑的嗓音,心里不好受,三两步追上来拉住他的手臂,关切地问:“哥哥你吃晚饭了吗?要不要喝点粥?”
路嗣平淡漠地撇开手:“不是说私下里不叫我哥哥了吗?”正处于敏感期的他不想接受任何人的体贴眷顾,看到湘芝也会觉得有些烦腻了。
湘芝听到这话,倏然黯然失色,他想跟她保持距离呢。但是他说一些灼痛她的话又怎么样,在她眼里那都是小事,目前要把身体调整好,这才是重要的。她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厚脸皮,执意下去给他热粥,米早就泡好了,本来想第二天一早煮了给他送去的。
她悻悻地下楼,下去之前小声交代了句:“等半小时再睡,我知道你白天已经睡够了。”
路嗣平有些恼,但没力气去管她,回了自己房间放了一池子洗澡水,他需要泡一泡,好好清理一下自己,平日里他最讨厌去的地方就是医院,他总觉得那里有数不清的细菌和晦气。
他在浴缸里泡了许久,觉得通体舒畅了许多,便围了条浴巾起来剃须。刚把洁面泡抹上,就听得有轻微的敲门声。敲门声持续没多久就停下,当他以为人走了的时候,又响起来。他不耐烦地开了门。
“我不想吃。”他朝湘芝扑头盖脸来了这么一句。
湘芝愣在门口,两只眼睛圆溜溜的盯着他的裸|露的胸膛好几秒,他刚洗完澡,未完全蒸发的水汽沿着肌肉的沟壑一点点滑落,渗透进腰部的纯棉浴巾里。她恍惚地抬头,看到他凛冽的眼神,戛然移开了双眼。她哽了哽:“刚煮出来的,你趁热喝一点吧,不然我睡不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