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阁老不是说御林军守着宫门吗?
孙除咳了一声:家中小儿是御林军左统领。
周君泽从不在意朝中官员变动,这才明白了他为何能次次及时得到消息。
孙除七个儿子,个个身居要职,再加上薛嘉萝父亲那样出息的学生,他就算致仕了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朝廷。
周君泽慢慢点头:原来如此。
一旁的薛嘉萝见他们谈话似乎是要停了,连忙把自己画了半天的纸张放到周君泽面前,仰着脸示意他夸奖。周君泽提笔在杂乱无章的圆圈上添了两三笔,正是一个简易的小狗模样,然后留了薛嘉萝的名字。
孙除看了名字才知道身旁的人是谁,转头端详许久,面容放松说:已经长这么大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
他记着薛嘉萝与他三孙女差不了几个月出生,他的孙女去年定亲今年出嫁,上次回娘家已经是个行事有度的掌家小太太了。而薛嘉萝天生不足还遇到这种飞来横祸,被迫离家至今,也不知熙王待她究竟如何。
他心中带着怜悯愧疚,想要摸一摸薛嘉萝的脑袋:到下月侧妃入王府整整一年了,也该让她回家看看,家里人都很想她,薛大人也跟我提过多次。
薛嘉萝后退了一步,不让他碰,她绕到周君泽另一边去抱着他胳膊,脸贴在他肩膀上只露出眼睛偷偷看向孙除。
周君泽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脸,漫不经心道:好啊。
嘴上敷衍而已,他最会这个了。
作者有话要说:周景黎戏份集中出现,因为他也要杀青了。
第50章 变故(二)
前殿门扇紧闭, 廊下只有郑庸一人守着,他面色仓皇来回踱步, 忍不住跪下朝着老天拜了拜:老天爷保佑老天爷保佑
保佑谁,保佑什么, 他却说不出来了。
女人压低声音的哭泣中,忽然出来皇帝暴怒的声音:贱人!
郑庸被吓得后背一僵,又开始朝天磕头。
屋内狼藉一片, 周君玟发狂一般把眼睛能看见的东西全扫落在地,他神情可怕,望着瘫软在地的胡皇后:你竟敢如此辜负朕!
压在胡皇后肩膀上二十多年的担子终于放下了, 她觉得解脱, 同时又难以言说的悲伤,她的末路终于来了。
那时静贵妃的孩子没了, 母后怀疑是我所为,你我争吵不休我看出母后厌烦我,你也倦了,所以才主动离开东宫
周君玟居高临下看着她:就是那之后你怀了孕?
是
周君玟忍了又忍:是谁?
胡皇后闭上眼:我的侍卫
周君玟再也忍不住, 一巴掌扇在她脸上,不等她爬起来又扇了一耳光。
虽说他体弱多病, 但也是个男人, 胡皇后被那两巴掌打得嘴角开裂,一边耳朵嗡嗡响听不见声音。
你们何时有了苟且?是不是从头到尾都不把朕放在眼里?
胡皇后费力支撑起上半身,慌张摇头:没有只是那一次我不知他那么胆大有那种心思
周君玟眼神冷酷:继续说!
当时只有我的两个宫女知道,她们不敢说我不敢再独身在外, 回了东宫后发现我有了身孕说到这里她眼中终于有了泪,薄薄的一层水光闪烁着:可那时我发现你心里已经有了静贵妃,我一时昏了头,就想赌一把赌这个孩子是你的
周君玟替她补上后半句:结果不是。他脸上肌肉抖动着,嘴角勾着,竟然是个笑着的模样:朕放在手心里爱护养育,让他享尽荣华富贵,十岁就定下他为太子二十多年,竟是养了一个野种
他三岁时我就知道他不是陛下的孩子了,后来连乳母都看出来我几次想在事情还能控制的时候解决了他,可我我不能面对他,也不能面对你
那你怎么不去死?躲进佛堂二十年,朕还当你一直在赌气,一次次低声下气的讨好,盼望你回心转意
胡皇后拉着他的手,让他的手掌卡在脖子上:我罪孽至深她仰着头,眼泪从眼角流进发间。
他的手掌慢慢用力,胡皇后闭上眼睛。
眼前景物飞速后退,她看见年少时的自己,刚嫁给周君玟,与他彻夜读书品诗,弹琴下棋。她看见自己不足周岁的女儿断气在怀里,她撕心裂肺痛哭失声,而皇后却给东宫添了三个女人。她看见静贵妃温柔的侧脸,为周君玟低头整理衣裳。她看见那个男人撩起马车帘子露出的脸,与周景黎如出一辙的薄嘴唇开开合合,接着,他爬上马车,解开了自己的衣服从那一刻起,她的人生天翻地覆。
眼前一片漆黑,脸颊火辣辣的疼,嗓子也是,甚至无法自主咽下唾沫。
胡皇后缓了很久才知道自己并没有死,还好好地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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