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察觉到了,我一昧地否认的话也没有什么意思,不利于拉拢他的信任去劝服他。
所以我艰难地点了点头,虽然动作幅度很小,但他应该是可以看清楚的,所以他一下子脸就黑了,嘴唇也抿了起来。
我没有在意,没有迟疑,继续说道:“自从醒过来,我感觉你和以前太不一样了,我觉得你不开心,我想要你开心,你去试试吧。”
我这样一说,好似真的是心爱的人才会说出的关怀的话,他僵硬又冰冷的表情松动了。
我趁热打铁:“而且听说人要是经历重大的灾难,心理是容易出问题的。你和我都遇上差点送命的车祸这种倒霉事,最好还是要去心理医生那边好好检查下,看看我们有没有留下什么阴影,好为未来健康的生活做铺垫。”
这些话说得有理有据的,谁听了都挑不出多大的错处,我反复回想了几遍,确认没有任何问题,才睁大睁大我圆圆的杏仁眼,用真诚的眼神看他。
这眼神我确认会打动他的,因为我以前为了少年宫小朋友有反复练习过的,是我自己看了都觉得我自己是纯真类型的地步,把最会凭着直觉看人的小朋友们骗得团团转,我就不信他会不吃这套。
他没有见过我这种应付男女老少皆适用的状态,果然就上套了,眼神更加柔和了:“好吧。”
他答应了我,我愿望成真了。
我高兴,可是我也知道,就冲他刚刚下意识抗拒看心理医生的样子,他应该也不会老老实实和医生打开心扉做鉴定的。
但起码第一步胜利就好。
努力乐观的我很好满足。
答应和我一起看医生后,他自认为和我又亲近了几分,把他的丑脸更往我枕头边靠。
我看在需要哄骗他打开心扉看医生的份上,忍住了叫停他的行为,让他去做了。
可惜他得寸进尺,幸福地看了我片刻后,居然忽然头部往前动了动,往我的嘴角边印下他的一个吻。
那应该是我接过的最干燥的一个吻,我感觉像是只是被随便一处柔软的皮肤碰到了一样,并没有多余的感觉。
可他亲完离开我后,却低垂着眉眼,也低垂着头,一声不吭地缓慢呼吸,像是在很艰难地自我消化一些情绪一样,或者,只是单纯地不敢看我。
多奇怪啊,也多令人唏嘘啊,他明明能自如地表达他的很多欠揍想法,可是在与我交往时,却又是这样瑟缩。
良久,他终于抬起头,不等我说话,就抢先一步说道:“抱歉,刚刚氛围太好,忽然就忍不住,不好意思又没有提前和你说一声就做了。”
我心中冷哼一声,因为看出来他所谓的道歉是完全没有过心的那种。
他的确是忍不住就亲了,但从头到尾从没有想过要问我。
当然亲吻喜欢的人这种事情气氛到了就可以做,也不一定要打招呼,可是既然道歉的话,拜托请真诚一点道歉啊,还不如我呢。
我等着和他对上视线,对好了立刻就说:【嗯,以后注意别这样了,我真的有点回避类型性格,你越对亲近我,我越别扭到想要离开你。】
“敞开心扉多点接触会好的,我查过了,到时候我们听医生的,互相多点接触,以后就会好很多的。”他点开手机浏览器里的历史记录,把他查到的网络建议的解决办法给我看,作为佐证他话语权威性的佐证材料。
我望着那些信息,有点讨厌现代社会过于咨询发达了,随便瞎扯的东西忽然变作坑我的事情,我好难。
不过也是我不够严谨的锅,为了小朋友乱看一些心理学的东西,都没有学好就乱用,现在被坑也活该。
这说明一个深刻的道理:人还是要努力学知识的,并且要把知识学广学深。
【看到时候医生怎么说吧。现在的话,你再给我听听我那些资料的录音吧。】我悲伤地有了勤奋的动力。
简议晨诧异得微微长大嘴巴,好笑道:“怎么样又要学习了?才过了多久啊?我姐以前说过你很上进,我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我没想到你是那么上进啊。”
我眨巴着眼睛看他,不说话了,用眼神期待他给我听手机里的朗读音。
他摸了摸我的头发,耐不住我的眼神,还是给我点开听了,只是在听之前,他深深地看着我,幽幽地低声来了一句:“能全身心专注一样东西很久挺好的,真希望你能在我面前的时候,也能这样专注热烈地看着我。”
说完没有指望我的回复,点开朗读给我听了。
他把手机声音开到最大,把手机放在床头柜那里,没办法和我交流的他简短地说一句:“我先出去一下,待会吴阿姨过来看一会儿你。”
说完就走,毫不留恋。
但也正常,一个原本以自我为中心的自恋鬼,也不可能真的什么都会为你好。
我一边听着毫无感情的机械音,一边看着他紧闭的房门,忽然觉得,事实上,他和我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同类,他和我一样也算一个难搞又很会冷淡的人。
我对他并不是真心实意,他也对我若即若离。
我用舌尖舔了舔他刚刚吻过我的地方,那是他第一次吻我的地方。
他的嘴巴没有受到任何的毁坏,所以我一闭眼,仿佛就能看到我惦念了很久的他以前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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