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任何犹豫,立刻签手术同意书。
那晚,待产室里还有一个产妇。
医生同样建议他们剖腹产,来陪床的婆婆却撇嘴说:“顺产对孩子好,忍忍就过去了。实在不行,中间再改剖腹产也行。”
舒安仰面躺久了,有点难受,稍微偏头,想活动下酸胀的后脖颈。
陈竹青见她侧耳过来,以为是被隔壁老婆婆的话扰了思绪,想改决定,赶紧弯下身子,在她耳边说:“今天值班的是妇产科主任,很专业的。人家给的建议不会出错。就剖腹产吧?好吗?”
舒安揉揉脖颈,发出一声疑惑的‘啊?’
随即点点头,闷闷地应‘嗯’。
管它顺产还是剖腹产,舒安现在只想快点进产房。
而后陈竹青说了很多,可她一句没听进去。
手术室那边准备得当,护士就来推舒安进去。
‘手术中’的大灯亮起,陈竹青身子晃了下,跌坐到走廊的长凳上。
之前,忧心忡忡,整日绕着两人问问题的舒梦欣这刻反倒极为镇定,她两手摊开,贴在陈竹青落在膝盖的拳头上。她的手很小,只能包住一半,言语却很有力量,“姑姑会没事的。姑丈要相信她,也要相信小宝宝。”
“好。”陈竹青慢慢直起身子,稳住情绪。
手术很成功。
护士先将两个包着棉被的孩子抱出来给陈竹青看,“恭喜您。是龙凤胎呢。”
她把孩子先抱到婴儿床上,又折返回来,拿时间表给他看,告诉他两个孩子具体的出生时间,“哥哥比妹妹早五分钟出来。”
陈竹青边签字边问:“那她呢?我妻子还好吗?”
护士点头,“主任在缝合了,一会会直接推回病房的。”
剖腹产是全麻手术,舒安心里揣着事,前几天没睡好,这次心里的石头落地,睡了很久,似要把之前的一并补回来,等她醒来天好像已经亮了很久。
她偏过头,发现只有舒梦欣坐在病床边,正给她剥橘子。
小朋友的眼睛又圆又亮,水灵灵的,看向她时,眼里的喜悦化成波纹浮动,语调随心情不自觉地提高几分,“姑姑,你醒了!还难受吗?”
舒安没什么力气,轻轻摇头,低声问:“姑丈呢?”
舒梦欣给她倒了杯温水,“你睡了好久。他在外面偷偷哭呢。”
陈竹青等了一夜、一早上。
隔壁床跟她是前后脚进产房,因为顺产不顺利又改的剖腹产,比舒安晚推出来两小时,都已经清醒了。舒安仍睡得很沉,中间有过几次挣扎,好像要醒了,又没醒。
陈竹青担心不已,隔一会就要去问问护士。
护士长看不下去,说病人醒了需要补充营养,让他去食堂买点汤汤水水。
他提着大骨汤回来时,舒安躺在床上,歪头看他。
她眉眼弯弯,笑容明媚,一下驱散笼在他心头的所有不安和焦躁。
他提着东西快步走过去,“我喂你喝点汤?”
陈竹青把床头柜上的东西拿走,低头在那拿小碗舀汤。
舒安也不说话,就这么仔细地盯着他看。
三月的筇洲,还是阴雨连绵的春季,陈竹青的后背洇出一大片略深的印记,应该是出过汗又被冷风吹干的,有点透,颜色略深,在白衬衫上很显眼。
他眼球布满红血丝,分不清是因为熬夜还是哭过。
转头看过来时,嘴角发颤,牵起的笑容激动,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舒安握着他的手,“我很好。”
“嗯!”陈竹青点头。
舒安刚动了手术,不能吃太多东西,陈竹青耐心地给她喂了一小碗骨汤,又去叫护士来给她做检查,而后才彻底放心。
舒安左看看,右看看都没看到孩子,有点懵圈,“孩子呢?”
陈竹青指指外面,“刚带去做检查了。我去抱来给你看。”
不一会,他一手一个地抱着两个孩子折回来。
小宝宝用花棉被包着,脸颊胖嘟嘟、粉嫩嫩的,有点像水蜜桃。
因为是双胞胎,所以比舒安接生过的其他单胎宝宝要小一些,轻一些。
两个孩子右手手腕都挂着塑胶圈套,上面有‘1’和‘2’的编码。
陈竹青说:“是龙凤胎。”
小宝宝太小,没有眉毛,五官又皱巴巴的,舒安一时分不清哪个是男孩,哪个是女孩。
只觉得右手那个‘1’号比较清秀,‘2’号的眉骨拧着,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又好像在跟谁生气,有点凶,大胆推测道:“姐姐和弟弟吗?”
陈竹青摇头,“是哥哥和妹妹。”
舒安‘啊’出好大一声,有猜错的惊讶,也有对两个宝宝长相的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