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上次举报后,筇洲工程院对他意见很大,所以派来两个跟他资历差不多的工程师,说是协助他,其实就是对他不那么信任了,派来两个‘自己人’监督他的。
新来的工程师想法很多,资历也深。
不会完全听陈竹青的,几人经常因为工作理念不一致,争执到很晚。
几次,舒安去办公室找他,听到里面的争执声。
陈竹青按照他们的想法做出几版新方案,那两人要么是看都不看,或者只草草瞄一眼,就提出其他反对理由给否决了。
像是筇洲工程院故意派来跟他作对似的。
而且两人来这以后,筇洲工程院有事总是先通知这两人,再让他们转告陈竹青。
想到这里,陈竹青自嘲道:“我现在就是个被架空的总工。”
舒安靠在他怀里,“你的能力摆在那,该是你的总有一天会回到你手上。”
这几个月,好像都在各种悲伤的消息里度过,两人聊起这些事,频频叹气,精神萎靡。
陈竹青:“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
舒安兴奋地仰头,“你说!”
陈竹青:“副食品厂重新投入使用了,张阳是厂长。”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会证明我留下来的决定没有错!”
他盖在被子下的手收紧,好像她才是他不断前行的动力,只要握着舒安的手,就能抹平心里的委屈和犹豫。
此刻,舒安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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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产消耗过大,贾勤勤在家休了一个月,身子还是很虚。
付永强不再相信岛上的医生,带着她去筇洲医院看病。
因为是需要长期调理,所以拿回一大包中药。
这么熬着吃了一个月,贾勤勤的胃口好像好了点,但精神上的负担一点没减。
每晚,她都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只能闭着眼干着急。
她睁开眼,看见天花板上有无数小眼睛,那眼神里全是哀怨和怒火,像是那个流|产的孩子对她的责问。闭上眼,同样没法平静,好不容易睡着了,梦里却回到了做引产那日,她孤单地躺在手术台上,冰凉的医疗器械穿过身子,拿出那个鲜活的生命。
贾勤勤在梦里,挣扎、嘶吼、哭泣……
身体里像住着一头野兽,正在从里往外地一点点吃掉她。
好几次,她大叫着醒来,全身都是冷汗,躲在付永强的怀里抖个不停,无论他怎么安慰,她只是念叨着同一句,“他来了,他来了。他来找我了……”
付永强被她这样的表现吓得不轻。
他晚上不敢睡,强打着精神陪她。
而后,他几次带她去看医生,甚至带去精神科。
贾勤勤自己就是医生,不肯去那种地方。
是付永强求了半天,骗她去的。
到了专科医院,她盯住门口‘精神科’三个字,瞬间明白过来,对他又咬又踹的。
医生走过来安抚几句,把她带进诊室,给她做了测试。
得出的结论是‘产后抑郁’。
医生把付永强单独叫到一间诊室,跟他详细说了贾勤勤的病因,给出治疗方案,还给她开了一瓶镇静类的药物。
从医院回来,贾勤勤变得很警觉,头上像长了两只猫耳似的,有点小动静都能把她弄到崩溃。
因为这样,她没法去医院上班,申请了停薪留职。
舒安来看过她几次,贾勤勤把她牵到里屋。
她看了眼在院里干农活的付永强,确定他不会进来后,从床下翻出一堆白色药片。
她说:“安安,你伸手。”
舒安不明所以地摊开手掌。
白色药片哗啦啦地从贾勤勤的掌缝掉落,铺满舒安的手掌。
她听付永强说过她的症状,本来还在奇怪怎么吃了药,反而病得更厉害了。
现在总算知道原因了。
舒安把药拿小袋子装好,“勤勤,你生病了。要吃药,才能好。”
贾勤勤摇头,她指指门外,“我没有生病。他骗人的。他想要害死我。舒安,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你帮帮我。我不想住在这里,你帮我离开这里。”
自从贾勤勤得了抑郁症后,整日疑神疑鬼的,有阵子还抱着枕头说那是她生的女儿。
付永强白天要上班,没法二十四小时看着她。
家属院离海滩进,贾勤勤以前喜欢带儿子去海边玩,现在她这个样子,付永强怕她乱跑出事,所以白天去上班,就用门锁把她锁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