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竹青竖起食指和中指,并拢地压在小朋友的唇上,“嘉言乖,不哭了。再哭,嗓子该坏了。”
陈嘉言学习能力赶不上舒懿行,还不能很好地执行命令,要怎么做全凭心意。
陈竹青的手指压在她唇上,她就抿紧唇,用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看。
他的手放松一些,有了离开的念头,陈嘉言立刻张嘴作出大哭的样子,但并没有出声,只是吓唬他。陈竹青分不清楚情况,只是看她张嘴,又马上把手指压回来,然后蹙着眉委屈地瞧她,好像在说‘你欺负爸爸’。
陈嘉言觉得这是一种游戏,玩得不亦乐乎。
陪着玩了一会,陈竹青也猜到了她的想法。
他的手一会压在她唇上,一会松开,不停地加速,把孩子逗得咯咯咯地笑。
小朋友很容易被引走注意力,心情一好,也不再计较陈竹青要离开的事,任由陈竹青把她放到摇篮床上,她仍紧盯着那两根手指,用肉乎乎地小手去抓着玩。
逗孩子的过程中,陈嘉言不小心把陈竹青的婚戒抓下来了。
她模仿他,把戒指戴在无名指上。
只是小朋友的指头很细,刚戴上就滑落,又戴又滑落。
如此试了几次,她举起戒指,问:“爸爸,教我!”
陈竹青捏着她的指头,觉得戴哪个都不合适。
小朋友晚上睡觉的时候有吃手的习惯,万一把戒指吞进肚子或卡在气管就麻烦了。
想了会,他拉出小朋友脖子上的金锁,把那个婚戒穿进去。
陈竹青拉起她的手,让她把戒指捏在手里,说:“你就把这个当爸爸。爸爸时时刻刻都跟你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陈嘉言似懂非懂地点头。
在一旁的舒懿行把自己的金锁从衣服里拉出来,然后朝舒安伸手,“妈妈,我也要。”
舒安摘下自己的婚戒,学陈竹青把它套进项链。
陈竹青一手按在一个孩子的脑袋上,噙着泪,柔声安抚道:“爸爸、妈妈因为工作,没办法一直陪在你们身边,但我们会时刻挂念你们的。有任何事,大伯他会通知我们。你们要乖乖听话。”
通过一个月的相处,陈竹青发现舒懿行不仅学习能力强,自控能力同样很强,还有一种超越同龄孩童的成熟。他不知道是他的性格所致,还是因为父母不在身边,逼得他不得不快速成长。
他身子弯下,单独叮嘱道:“爸爸知道你很乖,很聪明。所以看护妹妹的工作要交给你。”
舒懿行也不知是听懂了,还是觉得他话太多,心里不耐烦,他没说话,以摆摆手作为回答。
想说的话还有很多,想要陪孩子做的事也有很多。
只是,外面还有更重要的事在等他们。
安抚好孩子,他们简单告别家里人,带着行李和舒梦欣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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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能尽快赶到广州,陈竹青没有选福城始发的直达班次,选了半夜到福城的过路车。
到站时间短,旅客上上下下的,大大小小的行李箱在人流里挤来挤去的。
陈竹青一手抓紧行李箱,一手牵紧舒梦欣,“跟紧我。”
好不容易挤上车,还有更艰巨的任务等着他们。
有的旅客已经睡下了。
车厢顶上的大灯没开,只有两侧的小壁灯亮着。
冬夜里,陈竹青的呼吸全变成浓雾,糊在眼镜片上。
他伸手刚擦掉水雾,稍一喘气,又重新团上一层白。
光线昏暗,眼镜模糊,陈竹青推着行李箱走得很艰难,时不时地还会猜到旅客扔在过道的鞋子。
这些细微的响声引来熟睡旅客的不满,有人在梦中嘟囔,“怎么回事?不能小点声?”
陈竹青弯腰向对方致歉,道歉来不及说出口,脑袋先磕在了中铺的床沿,震得他一阵疼,耳边嗡嗡直响。
舒梦欣侧身从书包里掏出小手电,大跨步地往前赶了几步,从躲在陈竹青身后,变成在他之前的引路人。
“姑丈,我能看见,你跟着我走吧。”
“好。那就麻烦你带路了。”陈竹青松开牵她的手,把两个行李箱都拢到身边,由他推着,让舒梦欣走在前面,一个小隔间、一个小隔间地找过去。
他们买的是一张下铺和一张中铺。
因为是过路车,不好选座,两个铺位中间还隔了两个隔间。
小朋友爬楼梯不方便,陈竹青也怕她晚上睡熟翻身掉下来,把那个下铺让给她。
前一位旅客下车后,乘务员已经整理过铺位,把被子重新叠好。
但陈竹青抖开那个被子,发现枕头边有一堆瓜子壳,被子中间还有一个黑黑的印记,不知道是前面哪一个乘客留的。
他拧着眉,对那个被子嫌弃到了极点。准备去叫乘务员,看能不能换一床新的来。
低头一看小朋友半坐在床上,跟着列车的行进摇头晃脑,眼睛眯着,嘴巴微撅,已经在打瞌睡了。
陈竹青笑了笑,抱起那床脏被子走到自己的铺位,把他那边干净的被子换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