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火车行进,温度攀升,她翻遍行李箱,发现带的全是深秋的衣物,只好从里面找出一件不那么厚的毛线单衣穿上。
陈竹青按照预定的时间,早早在码头等候。
跟着一同来的还有应该在帝都艺术大学上课陈雯。
陈竹青看到她先走出来,愣了几秒,才迎上去帮她提行李。
“雯雯,怎么过来了?不用上课的吗?”
陈雯带的东西不多,箱子小巧,不算重。
她把箱子换到另一边,没打算让他接手,边解释,“马上就是国庆假了,我就多请了几天,跟着来玩玩。”边朝身后努努嘴,“小叔,你帮我妈提行李吧。她拿了好多东西来。”
在大学,陈雯的作品拿过几次大赛的金奖,还跟老师一起开了个人画展,用老师的话说,她是难得一遇的好苗子。
冯兰听了这些夸奖,乐得合不拢嘴。
她欣喜陈雯有这样的才能,也感谢当初舒安极力劝阻自己,让陈雯的天赋有了施展的机会。
冯兰知道西珊岛上东西不好买,提前一周就开始准备要带过来的东西。
要不是陈红兵拦着,她恨不能把家里的好东西全给寄过来。
她在两个水兵的帮助下,带着好四个超大号行李箱从船舱里走出来。
陈竹青快走几步迎上去,赶紧从水兵手里接过行李箱。
其中有两个不知道装了什么,特别重,跟着她们这一路颠簸,有一个行李箱的左后轮卡住了,没法滑动。陈竹青深吸一口气,憋住,然后拎起那个箱子,另一手则拖着另一个箱子往前走。
两个孩子自己能走路,不需要人牵。
又到了新环境,显得特别兴奋,被水兵抱着下船后,脚刚沾地就撒开丫子往前跑。
陈竹青在后面喊:“舒懿行!陈嘉言!”
被叫全名是一件很恐怖的事,尤其是这样严厉的语气。
没回头,两个孩子就能从顺风而来的声音里感受到他的怒气,怔怔地站在原地不敢回头。
陈竹青两手都占着,没法管孩子,让陈雯帮着带一下。
“你们俩跟着姐姐走。”
从码头到家里还得走一段路,尤其是这段时间这条路正在维修,原先的路面被挖开,路边堆了不少石子,不太好走,陈竹青有些抱歉,“嫂子,你早说带这么多东西来。我就去部队借车来接你们了。”
陈雯被惯得有些娇气,一看这路坑坑洼洼的,风一刮还卷着尘灰,朝地上轻呸两口,想把落进嗓子眼的尘灰吐出来,没想到这一张嘴反而吸进更多。
她用袖子捂住口鼻,眉尖一点点拧起,埋怨道:“小叔,你现在不能去找辆车来吗?”
陈竹青顿了下,更抱歉了。
他放下行李箱,“好。那你们在这等一会,我去部队借车。”
冯兰伸手扯住他,又拍了下陈雯的后腰,“别那么娇气。走两步就到了。你小婶还在家等我们回去呢。”虽然只来过一次,回去的路她还记得,觉得不算远,于是把那两个行李箱往陈竹青面前一推,“咱们快点走回去就好了。”
“路这么难走,她都不来接我们,她才娇气呢。”陈雯在后面嘟囔。
前面的冯兰催她快点,她才拉着箱子跑上去。
舒安在家做饭,听到院外的动静,放下手里的东西,跑出去开门。
“妈妈!”
两个小朋友挣开陈雯,朝她跑过来。
小朋友抵抗力差,出门前,冯兰给准备的衣服有点厚,又在火车里闷了几天,经历几小时的海上颠簸。两个小朋友面如土色,满脑袋的汗,是咬牙硬挺着走到这里的。
现在像是回到了避风港,卸下全身防备,头一歪就靠着她手臂倒下去。
舒安想像以前一样一手一个将孩子抱起来,试了两次,发现孩子长大,她抱着有些吃力,只得用手揽着两人的腰,将他们勉强扶正站好,“再坚持一下。一会回屋给你们换衣服。”
她伸手把盖在陈嘉言脑门上濡湿的厚刘海掀开,往后一捋。
陈竹青把行李箱暂时放在院里,走过来把两个孩子抱进屋去。
舒安则帮着冯兰提行李进屋。
回到家里,舒安拿出自己的衣服给冯兰,又找出提前为小朋友准备好的薄长袖给他们换上。
折腾一路,冯兰嫌身上有汗还有车厢里的怪味,拿着那些衣服折进卫生间洗澡。
她一开门,喊了声,“娘哎。”
舒安以为是出什么事了,慌张地跑出来看。
冯兰傻愣愣地站在卫生间门口,指着里面的玻璃隔间问:“那是干嘛的?咋还在卫生间里装玻璃门?”
舒安帮她把要换的衣服放到墙上的小筐子,再向她解释,“这是用于干湿分离的。就是洗澡的时候,里面的水不会溅出来。”
冯兰没见过这东西,觉得新奇。
在外面看了一会,又看看挨着玻璃房放的抽水马桶,更好奇了。
这洗澡的水溅出来怎么了?
难道是里面的人一边洗澡,外边的人还一边上厕所吗?
想到这,冯兰忽然红了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