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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惨白的灯光打在严炎的身上,光照过强的白炽灯让他的眼睛刺痛而晕眩。
“姓名?”
“严炎。”
“年龄?”
“十七。”
“死者和你是什么关系?”
严炎的被铐在了椅子上,手有些发麻,呆滞了几秒,回答:“……父子。”
审讯室突然一片寂静,正在记录的警察放下手中的笔,眼神有些挑衅:“根据现场留下的线索和痕迹,你很有可能是杀害你父亲的凶手。”
“不……,不可能。”
那个中年警察目光紧紧盯着严炎:“死者是因为什么凶器而致死的?”
严炎有些口干舌燥,“我、我没看清,……好像是弹簧刀。”
对方立即否认,“回答错误!是水果刀,上面有你的指纹。”
“不是的……,我是把水果刀插进了那个凶手的肩膀,他的手里是弹簧刀,那才是凶器!”
“插入你父亲心脏的是一把水果刀,不是弹簧刀,是你杀了他。”
“不可能……不可能……”严炎失神地摇着头。
……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杀了严赫明?他曾经在心里诅咒过千万次严赫明以如何血腥惨烈的方式死去,但是、但是他从来没想过杀了他。
这些警察的提问带有太多的主观色彩了,不是水果刀,是弹簧刀,一定是弹簧刀!
“别狡辩了!是你!是你亲手杀了他!!”
中年警察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一把挥开桌上的纸和笔,双目腥红地撑着审讯台,原本那张普通的脸霎那间变成了严赫明的脸,嘴唇撕裂开来,露出狰狞的笑,鲜血从眼眶和鼻腔渗透而出,双目瞪得几乎赤红,他的胸口的窟窿插着一把明晃晃、血淋淋的刀,血滴溅落在地,部分的血迹沿着刀口的边缘流。
怎么会是严赫明……
严炎的心脏紧缩起来,嘴唇颤抖不止。
下一刻严赫明突然翻过桌子,掐住严炎的脖子,脖上的青筋暴凸,声嘶力竭地嚎叫着:“……你这个畜生!是你害死我!是你害死了我!!婊子养的!你赔我的命来!!赔我的命来!!!”
“害死你妈还不够!!还要害你老子!!你就该去死!!你个畜生就应该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吧!!!”
“呃啊……”严赫明嘴上的裂口越来越大,露出了白色的骨肉,蠕动的白蛆从他的伤口处不断涌动出来掉进了严炎的口腔和呼吸道,窒息感让他晕眩,视线逐渐朦胧起来,他的四肢逐渐发凉,好像溺水般窒息感充斥着大脑。
……终于要死了吗?
***
陆君澜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苍白阴郁的脸上只剩下浓重的黑眼圈有点颜色,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阴翳和神经质。
他的左手轻轻地摩挲着严炎毫无血色的脸庞,另一只手和严炎紧紧地十指相扣,眼里好像是疼惜,又像是痛苦,似乎在煎熬地等待着什么。
下一刻他像是若无旁人一样,猛然的抬起严炎的手背、极其用力地蹭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来换点滴的护士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她有些后怕,因为这名伤患被送来的那一天的场景实在混乱不堪。
这家私人医院的机械设备和医疗技术都是全国一等一的先进,所有职工的待遇福利也比普通医院要高上很多,这也是她拼了命想留在这里的原因。
而老板陆颂江名下的企业远不止这家医院,这对他的事业来说简直微不足道。即便如此,这家医院在s市也能养活许多在医学领域最顶端的医学专家和优秀人才。
这个少年应该就是陆颂江的独子——陆君澜。
两天前,医院突然收到通知,要派五辆紧急救护车以最快的速度去往一家地处城西的小区。
因为自己那天在值班,所以她留守在医院。
医院时常也会收到出急诊的任务,但是像这么大阵仗,她还真从来没见过。
可救护车还没来得及出发,门口就停下了一辆黑色宾利,一个少年抱着浑身是血的伤者,跌跌撞撞地跑进医院大厅。
伤者已经昏迷了,医生和护士赶紧将人安置在担架车上,送往急救室的方向。
那个少年则神色痴狂地揪住主任的衣领,瞠目欲裂,语无伦次地发着抖:“快!!快去血库紧急调血!……他要死了!……我绝对不能让他死!”
当时主任只能唯唯诺诺的不断地急着点头,救不活这个人,他们所有人都得丢饭碗。
情况稳定下来之后,这个少年寸步不离地守在伤者的病床前,两天两夜没有睡过觉,也从未进食,这导致他整个人有些不正常。
但是他居然一点也不疲惫,一直守在床边。
***
严炎倏然地睁开眼睛,近乎呆滞地看见眼前的一片空白,弓着腰止不住咳嗽,口腔里全是血丝,久久回不过神来。
“醒了…醒了!医生,他醒了!”
', ' ')('熟悉的声音颤抖着,呐喊着的人仿佛快要哭出来了。
一阵混乱之后,所有的检查结束了,陆君澜握住了严炎的手。
他不敢再贸然开口,只是紧紧握住那只手,仿佛那样才会让他感觉到安心。
窗外的玻璃起雾了,浓郁的白浸染了严炎没有焦点的视线,医院的外面是幽深的树木,叶子摩擦的清脆。
他有些无动于衷地想,快要入冬了吗?
过了许久,干涩嘶哑的声音像是不由自主一样的呢喃着:“严赫明死了……”
有人忍住颤着声音的哭腔说:“……我知道,凶手被抓起来了。”
他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继续重复:“……我爸爸死了。”
“……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陆君澜摩挲着他手掌的虎口,声音在发抖,“我真的很害怕,我以为你醒不过来了,我以为……”
我以为你要死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严炎抬起手抚摸陆君澜满是泪水的脸,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别哭了,眼睛都红了。”
他们交往到现在,永远是陆君澜在哭,严炎似乎从来没有流过泪。
“我爸妈都是被我害死的……”他无神地看着窗外,有一只灰色的麻雀停在窗户边,烟雾缭绕,像是闯进了天堂。
“不是的,不是的……”陆君澜摇着头,他的泪水浸湿了严炎的手掌,“不是你害的,……我求求你了,不要这么说。”
严炎忽然笑了一下,转过头看向他:“你真好。”
陆君澜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膛。
“如果你是个女孩子就好了,毕竟从来没有人像你这样喜欢我。”严炎露出一个凄哀的笑,“虽然从前你做了一些过分的事,……但是从来没有人像你这么对我,这么没有原则地纵容着我。”
“可惜你不是……”严炎闭上了眼睛,“说不定那样我还会喜欢上你。”
“……难道你不喜欢我吗?”陆君澜胸口掠过一阵痛楚,“……我爱你,严炎。”
严炎并闭目养神,不再回答。
过了不知多久,他说:“我不想陪你玩了,陆君澜。”
“……不要这么对我,求求你了。”陆君澜的胃部有些痉挛,痛的几乎麻痹。
“求求你看看我,……求你了,睁开眼睛,……能不能、能不能看我两眼。”
没有回答,寂静的病房里只有陆君澜小声的啜泣。
***
卫生间里。
陆君澜看着镜子里苍白阴郁的自己,尽管很瘦削,但仍然是一副男性的躯体。
他痛苦地皱着眉头,晃了晃头,他的胃好痛,头也好痛,全身都麻木了。
一道奇怪的声音不停的在他的耳边叫嚣:“他不是同性恋,他喜欢的是女人,他喜欢的是女人,是女人。”
大理石材质洗手台的是品味高雅却低调的黑色,上面静静躺着一把闪着寒光、中等长度的刀,看起来十分锋利。
他鬼使神差地拿起了那把刀……
他的阴毛是很淡的颜色,阴茎也因为皮肤过白而呈现鲜嫩的肉粉色,正软塌塌地安静蛰伏在茂盛的毛发之间。
慢慢地,阴茎的根部渗出来一点血丝,那把刀被越抵越近。
陆颂江踹门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场景是自己的儿子跪在地上,裤子褪到了膝盖处,垂着头中了邪似的,神色惶然地拿着一把刀要割自己的屌。
“你疯了!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陆颂江一脚踢开他手里的刀,大声训斥。
那把刀丁零当啷地滑落到角落处,声音清脆响亮,陆颂江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人,他儿子居然要拿着一把刀自宫。
他妈的,这小子是看了什么葵花宝典,居然要挥刀自宫,他开始后悔自己没开家精神病院,把自己儿子关进去治治。
然而陆君澜却置若罔闻,啜泣着向那把掉落在角落上的刀爬去,好像是要抓什么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那把刀。
“我要割掉它,我要割掉它……”陆君澜自言自语般地呢喃着,哭得竟然有些凄凉。
陆颂江气得火冒三丈,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刀,扇了他两个耳光。
他头疼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没想到他已经疯到了这个地步。
“爸爸,求求你还给我,我要割掉它!……割掉它严炎就喜欢我了!求你还给我!还给我!”陆君澜哀求着自己的父亲。
……严炎?
“陆君澜……你能有点男人样吗?”陆颂江捕捉到关键信息,有些不可置信。
他来回踱着步,看着自己又傻又疯的儿子,这孩子实在是有些不正常。
他是知道自己儿子在家养了个小男生,但是他很少着家,也懒得管这些小事,毕竟他自己年轻的时候性生活比自己儿子混乱的多了。
他开始后悔没怎么和陆君澜培养好感情,只知道用钱来解决陆君澜的一切需求,导致他出现这么严重的心理问题,自己这个做父亲
', ' ')('的还不知道。
是他自己没管教好儿子吗?他想着就实在有气无力,儿子居然为了个不知道什么的小玩意儿,要割掉自己的生殖器。
外面传来了慌乱的脚步声,一名医生突然气喘吁吁地弯着腰,“陆总,703的病人要跳楼了!”
七楼是vip病房,有着和星级酒店一样的待遇,住在里面的人非富即贵。
而703正是严炎所在的病房。
眼前的闹剧还没有结束,居然又来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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