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秋实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要说这事,她也是知情的,虽然出面搞事情的人不是她,但她也算是纵容这件事发生的主使者之一。
站在这个立场,她没办法说出吴雯莉冤枉吴雯莉委屈的话来。
她唯一感到愧对的,可能就是吴二哥了。
小时候有好吃的,他都会偷偷藏一份塞给她,还叫她赶紧吃了,别让莉莉看见。
吴二哥在她心里,也算得上半个兄长了。
现在,兄长着急自家妹子,她要是一点都不动容,那是她冷血无情。
只能劝他:“先去了解一下情况再说,这才一天,肯定走不远,人是要找的,可为什么出走也得搞清楚不是?”
“还能为什么,就这样的人家,就算给再多钱我都不会舍得把妹子嫁过来的,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啊。”吴二哥虽然猜不到直接的原因,可是光看到半倒不倒的房子,看那乱七八糟的院子,他已经可以想象的出来,自家妹子过的是什么日子了。
就算住在祝家的小洋房里,那也不会有多惬意的。
毕竟搭了这么一个垃圾男人。
到了铁柱家一看,铁柱还在发神经呢,一见着吴二哥,就把照片往他脸上甩:“走了好,不走我都嫌丢人,到处偷腥的贱女人,她要是敢回来,看我不打死她!”
铁柱刚说完,就挨了一记重拳,门牙直接飞出去两颗,鲜血在空中洒出一道半圆的弧度,整个人原地转了三圈,最后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吴二哥这一拳,可是把这些年的窝囊气都发泄了出来,妹子不听话就算了,还遇到一个人渣,他怎么忍得下去。
走过去踹了一脚,又把人拎起来,补上第二拳:“你踏马的找死呢,我家莉莉是全家的宝贝,还轮不到你来动手!说,是不是你把她打跑的!说!”
铁柱的脸肿成了猪头,说话都不利索了,嘴里骂骂咧咧的,还想逞能,吴二哥也不跟他废话,直接一脚踹在他子孙袋上,嘭地一声,把人踹飞了,重重砸在后面垂垂倒矣的墙上,哗啦啦一串响动,被风化了的砖墙砸了一身。
吴二哥还不解气,走过去从砖头堆里把人扒拉出来,提在手上,另一只手啪啪啪,连着扇了几十个耳光。
直到铁柱不挣扎了,他才松了手。
房秋实一看这样子,怕是要出人命,忙跑到隔壁借了一辆自行车往家去,打了120之后,又赶回来劝吴二哥,吴二哥正坐在地上,眼泪干了,但是眼睛还是红肿的。
他看着急冲冲来回奔波的房秋实,欲哭无泪:“对不住啊秋实妹妹,给你添麻烦了。”
“二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手给我看看,哎呀,你这骨头渣子都出来了,等会一起上车去医院。”房秋实拽起他的手看了眼,不得了,手都砸烂了。
这是有多恨啊。
恨铁柱是假,恨他自己是真吧。
当哥哥的护妹妹护到这个份上,也是蛮让人感动的。
房秋实在旁边陪着他,家里已经打过招呼了,可能今晚回来晚点,陆晋源自己就是文化人,辅导孩子功课不在话下。
到了医院,吴二哥的手去处理了,铁柱则被送到了抢救室。
又是老知青接的手术,房秋实现在知道他是楚轩的爸了,心情有点微妙。
楚帆倒是一如往常,问了问怎么回事,就把人推进去了。
小地方,医生不够用,一个老知青,差点成了全能医师,也是蛮辛苦的。
房秋实心中生出满满的敬意,对人不对事地说,楚帆真是个不错的好医生。
最重要的是,顾家。
在知青大返城的浪潮里,可以不受诱惑,为了家人孩子留下来,真的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这样的人重视家庭和感情,培养出来的孩子,自然对感情也特别看重,难怪楚轩会钻牛角尖了。
想想,满是唏嘘。
也不知道楚轩的脱敏治疗怎么样了,回去之后也没给她寄信了,多少有点牵挂着。
等老知青做完手术出来,她想了想,到底是没问。
开不了口。
后来警察过来了一趟,说是铁柱娘报警了。
房秋实作为目击者,跟着小王去做了笔录,做完笔录就看到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铁柱娘。
她考虑再三,过去劝了劝:“婶子,铁柱打莉莉的事你知道吧?”
“我知道啊,我当时就教训过这个兔崽子了啊,谁想到啊,莉莉的哥哥居然这么凶啊。这混账东西是欠揍,可是莉莉哥哥也不该把人往死里打啊。”铁柱娘还算讲道理,不过现在在气头上,看自己儿子快死了,多少有点情绪崩溃。
房秋实顾及到派出所人多,还是把人带去了外面谈心。
无非就是围绕几个点——
“婶子,你真把孩子的舅舅送监牢里去了,你想,以后你这孙子还能认你吗?”
“再说了,这事本来就是铁柱不对,莉莉还坐月子呢,他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呢?这些年莉莉跟他在一起,多少人指指点点啊,莉莉压力本来就大,咱们做亲戚的也不好掺和,可你毕竟是铁柱的娘啊,是孩子的亲奶奶,虽然莉莉没跟铁柱结婚,可我知道,你心里是把莉莉当女儿疼的。你想想,要是你亲闺女月子里被男人这样虐待,你作为娘家人,也得去出口恶气不是?”
“再说了,莉莉跟他哥感情可好了,你要是还想铁柱有个家,有个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过,你就不该把吴二哥弄监狱里去。”
“婶子,你再想想,我跟二哥从小一起长大,今天我就以一个妹妹的身份来求您了,网开一面吧,撤诉吧。”
铁柱娘其实也知道,自己儿子废物一个,想正儿八经娶个媳妇是没指望了,只能哄着莉莉。
不然还能怎么样?
再说了,房秋实的话没说错,到底莉莉给他们家生了个孙子呢,不该把人家娘家人送监狱里去的。
那是人家亲哥。
追本逐源,这事就是铁柱自己不对,怎么好看到照片就打人呢。
且不说到底有没有这个事儿,就算有,他有什么资格管人家?
铁柱娘最终点了头,以情感纠纷、家务事为由,撤销了对吴二哥的指控。
吴二哥知道这事房秋实出了力,很是感激,话里话外,等把吴雯莉找到了,要让她给房秋实赔罪。
房秋实拒绝了:“没必要的二哥,莉莉已经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我也不是揪着以前的事不放的人。咱们都往前看吧。警察那里我已经拜托他们帮忙找人了,你再联系一下大哥,看看莉莉有没有跟他联系。她自己带个孩子,还没有出月子,身日虚弱走不远的,除非她去的地方有人接应她。”
房秋实这么一说,真是提醒了吴二哥。
他急忙给新疆的大哥打了个电话,回来后激动地握住了房秋实的手:“太谢谢你了秋实妹妹,我大哥说了,莉莉真的买了去他那里的火车票,我这就去找她!起码让她回来,该离婚离婚,该结婚结婚,孩子都有了,这么名不正言不顺的,不像话。”
“结婚?二哥,你会是想让她跟铁柱结婚吧?”这种人渣,不配有媳妇。
吴二哥冷笑一声,老实人被逼急了,也有了歹念:“秋实妹妹,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农村女人分不到宅基地和口粮田,我得给她算计着点。先让她跟铁柱把婚结了,把宅基地和口粮田拿到手,之后再想办法,让那个畜生屁都得不到!”
第85章.赶出家门(3)吴雯莉没想到房秋实居……
半个月后,吴二哥在新疆找着了吴雯莉,好说歹说,把人哄回来了。
虽热是九十年代了,可农村人除了在挣钱上面思想放开了,在男女关系上,婚姻关系上,依旧是没有太大的改变,
吴二哥也是这样,他坚持要带吴雯莉回来,就是想给孩子一个正经的名分,别谈铁柱是人还是畜生,最起码要让孩子的身份摆正了,不然将来上学都得遭人白眼不是?
他也没有别的熟人,一回来就找房秋实做中间人,要把祝有财喊出来谈谈吴雯莉和祝鸿来离婚的事。
祝有财求之不得。
他毕竟是祝苗苗的亲叔叔,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什么也落不下。
再说了,祝鸿来的那一份,他不帮祝苗苗要回来难道真的要便宜一个野种吗?
也不是没人劝他,干脆把祝鸿来的那份贪下来给自己闺女,可他现在不差钱,真不至于把他亲大哥赶尽杀绝,良心上过不去。
所以他还是坚持,要让祝翠莲和祝鸿来正经过了手续,让祝苗苗可以名正言顺地把自己亲爸的那份家业继承下来。
这时候房秋实告诉他,吴雯莉点头了,人也回来了,他别提多高兴了。
当即跟陆茂行请了个假,特地从县城扩张的厂子那里赶回来,要帮他哥把这事办了。
这事还真不好办,首先,祝鸿来算半个植物人,除了眼珠子能瞪人,就剩嘴巴能含糊不清地呜哇几声。
所以,祝有财就算把他弄去了民政局,也费劲。
人家工作人员还以为他欺负残疾人呢。
解释了半天,又把当年他健全时候的两次结婚照给人看了,确认是结婚之后才成这样的,不是欺负傻子智障儿,这才受理了这边的离婚申请。
离婚了还得拍单人照,祝有财只能把祝鸿来抱着坐到相机面前,自己躲在后面撑着他身体,偏偏工作人员一会儿叫抬头一会儿叫低头的,把祝有财折腾够呛。
好不容易拍完了换了绿本出来,祝有财都快哭了。
这都什么事儿啊。
“人啊,真不能作孽,这都是报应,报应啊。”祝有财回到碧水村,特地来找房秋实致谢,在一楼客厅里反复念叨这句话。
房秋实淡淡地笑,没说什么。
谁说不是报应呢,从祝鸿来被房子压断腿的那时候起,房秋实就相信了万物有灵,因果有报。
每一个作恶多端的人,总会得到应有的代价的,要么报应在自己身上,要么报应在子孙后代身上。
就上辈子,祝苗苗把她赶出家门后,没多久就出事了。
出的什么事呢?
说来也挺滑稽的,祝苗苗那会上大学了,谈了对象,那时候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社会风气改变了不少,男女关系上更是放开了不少。
大学生处对象开个房什么的,也都见怪不怪了。
这一开房,祝苗苗才知道自己是个天阉,哭着跑回去跟祝翠莲和祝鸿来闹,狗男女两个原本还挺得意,终于熬出头了,把房秋实赶出去了,没想到晴天霹雳就跟着来了,他们的好大儿居然跟太监没差,那玩意儿这些年就没长过,还是小时候的样子。
祝鸿来懊悔得捶墙顿地,可又有什么用呢?
二十年的人生全都围着祝翠莲转,他根本没有注意过自己孩子的小鸡没长。
这下不是丢死人了,再去医院看也晚了。
这事还是楚轩告诉房秋实的,那会她听了,高兴地不得了,感觉自己的精神病都好多了。
至于祝翠莲和祝鸿来的另外一个儿子和女儿,也没好哪去,说起来是考上了好大学,天之骄子,可都被惯坏了,一个因为失恋了报复人家女孩子把人捅伤了进了监狱,一个因为受人哄骗恋爱脑,未婚先孕被大学劝退了。
前后不过三年时间,在她待在精神病院的时候,这一家子就迅速地走向了丢人现眼、家道中落的一步。
想想,怪解气的。
这辈子更好了,老二胎死腹中,老三至今没有怀上。
老大倒是没变,上次她特地叮嘱了陆茂行一声,悄悄找了个机会瞄了眼,还是天阉。